“弟妹……话可不能乱说。”原初听了吴青的话,比陆修表现的还要难堪,胀红了一张脸,“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
在来的路途中,陆修给原初看了身份证,二十二岁的年龄,出生月份和齐箐怀的那胎完全对得上。
其实就是不看那张身份证,凭着陆修那张与自己和齐箐都有几分相似的脸,原初心里也没有什么怀疑。
“哟,他大伯,我只不过给你提个醒儿,现在骗子可多了。”吴青见没唬住原初,撇了撇嘴,扭脸看见客厅角落里的拉杆箱,声音当下就提高几个度,脸皮也开始绷紧,“怎么,这是就要住进来?”
陆修听了吴青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鬼火乱冒。他住进亲老子的房,至少比这三条水蛭更加名正言顺吧?
但他自从被陆维扫地出门,这几个月都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被人揍又被人威胁,下跪求人成了家常便饭,在某些方面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于是他扭头望向原初,怯怯的说:“爸,我不能住进来吗?”
原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吴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开始放声哭嚎:“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我在这个家里当牛又做马,现在莫名其妙的来个外人,就要把我们从这家里撵出去了!”
吴青一方面是施展出乡下妇女放泼耍赖的手段,想拖着不让陆修住进来,另一方面心里确实还挺委屈。
她自从嫁给了原宜,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为原宜不务正业的事情,怄了多少气。但那时候好歹在乡下有公婆帮衬着,把日子勉强过了下来,还生了原玉兰。
等到公婆都去世,日子越来越艰难,原玉兰也大了,她过不下去想要离婚的时候,原宜又对她抛出了一个希望——
原宜出狱的哥哥原初,无儿无女,现在住在帝都,每个月都有四千多块的退休金,而且手头上有一套价值三百多万的房产。
每个月能有四千多块钱的收入,对于乡下人来说就十分丰厚了,更何况三百多万……那是原玉兰这辈子想都没想到过的数字。
而且原宜还偷偷告诉她,他大哥在牢里被人打瘸了一条腿,身体也被搞坏了,想必寿命不长。等他大哥死了以后,留下的东西就都将是他们家的。
吴青跟原宜做了十几二十年夫妻,哪里不知道原宜是个什么德性?
现在是原宜没到抛弃糟糠之妻的地步,才跟她有商有量,如果三百多万真的到了原宜手里,这人怕不是马上就把她一脚踹开?
所以她虽然也眼热那三百多万,却没有那么急迫,只寻思着将来找个什么机会理由,把这套房产过户到自己女儿名下。
为了这个,她这几年才在家里忙忙碌碌、精打细算的伺候原宜这父女俩。
虽然大伯每个月都出三千块钱家用,她一开始还觉得不少,但在这城里住得久了些,才知道这里的消费那么高。
玉兰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吃的太差不行,总要时不时有蛋有肉,而且帝都这里就连蔬菜也是不便宜的,她再怎么趁着菜场收市时扫尾买便宜货、抠着用钱,一个月饭菜上也要花费1000元左右。
剩下2000元,要为玉兰儿的学费存一部分,要给原宜300块抽烟,五十块钱以上的地摊货衣物都不敢怎么买,这几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其实对乡下出来的吴青而言,这样的生活也并非过不下去,但人就怕对比。
这几年到城里来,眼界拓宽了,看见周边和自己同龄的女人,都显得比自己年轻,而且穿戴不知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出入还都有小车,衬得她就是个黄脸的乡下婆子。
她的玉兰儿成绩是不好,但成绩不好的有钱人还少了吗?他们可以花钱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念书,甚至出国留学,而她的玉兰儿就只能肄业在家。
可以说她和她的玉兰儿,能过上好日子的唯一指望,就是原初这套房产的将来归属。如今原初在外面认了亲儿子回来,眼瞅着接下来房产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这无异于挖了她的心头肉,怎么能不哭嚎撒泼?
“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原初见吴青坐在地上拍着腿哭,他是个男人,又不好上前动手拉她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孩子回来了是好事啊,你们、你们……难道就不为我高兴吗?”
他看见吴青的这番表现,心里十分难过失望。这些年来,弟弟一家三口吃他的住他的,他想着父母已经离世,彼此间是仅存的亲人,总是对弟弟一家退让迁就,反正他是吃惯了苦的,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比牢里更差。
谁知道他的亲生儿子找到了,弟妹和侄女儿竟是如此强烈的表现出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