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也没有想到还会回到裴宅的一天,自从裴母被送去了南城养老,她去了没多久,就被裴母娘家的人赶走了,表面上客客气气说是她年龄大了,该是回去养老享清福的时候了。
她又没有到退休的年龄,身子骨好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退休,说白了,只是把嫌弃她多吃一口饭罢了。
自从回了老家,她的日子就过得没以前舒坦了,在裴家这么多年,她名义上虽是保姆,但仗着裴母在后头撑腰,平日里就是哄裴母高兴,家务事基本不做,都快成半个主子了。
这从裴家出来,她没有个文凭技术,只好再做保姆的行业,只是其他人家哪里有裴母好糊弄,那拿一点钱,真的是拼了老命去工作,这才没多久的时间,手指头糙的就跟一块抹布一般。
突然被接到了裴家,王姨先头还想着是不是裴母也回主宅了,所以这么快就想起了她,把她接回去继续用,却没有想到裴母压根就不在宅子里,只有裴铮一个人。
一见到裴铮,王姨就有点儿心虚。这位小少爷从小性情就阴晴不定,嚣张阴戾,她平时也是少惹裴铮,生怕被逮到把柄。
“不知道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我女儿今天回来,我还要给她做饭。”王姨赶紧把家人搬出来,她此刻是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
“就问一些事,问完你就可以走了。”裴铮转着手指上银色的戒圈,笑容缓缓溢开。
王姨心下一凉,现在裴母又被赶出了本宅。
她知道有些事情,估计藏不住了。
王姨从裴家出来,裴铮就把家里的佣人全部都被叫到了大厅进行问话。
“我问问,到底是谁给你们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让太太做事情,难道裴家开给你们的工资嫌少了?”裴铮坐在沙发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扶手,他浑身被冷气笼罩着,眉眼之间尽露肃杀之气。
王姨估计也是想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想法,把以前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裴铮没想到私下里佣人对沈情也不尊敬,嘲笑不断,甚至连一些家务事都让沈情做,真把沈情当做佣人使唤了。
底下的佣人脸色一白,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已经扑倒在地求饶,但这事他们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当时家里就裴母地位最大,有的时候裴母怕破坏她的好婆婆的形象,便让他们给沈情使绊子。
有一个裴宅的老人站,站出来颤颤道,“少爷,我们也是拿死工资的,我们要是帮着太太,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裴母小肚鸡肠的性格佣人都知道,顺她者日子就好过,若是站在沈情那边,不出一个星期,肯定会被以各种理由撵走。
像是他们这种要养家糊口的,哪里敢丢了手头的工作,只好按照裴母的心意办事。
“况且,少爷不是也说过,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由您的母亲做主,所以我们不得不听从。”
裴铮眉头拢起,他是说过这句话,刚结婚那会,他怕母亲不高兴,沈情又要去上班,想着母亲处理家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却不料正好让母亲肆无忌惮起来。
裴铮冷着眼,薄唇紧抿,俊朗的一张脸,覆盖着一层寒冰,他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把刀子递给了母亲,说到底,都是他的责任。
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尊重沈情,喜欢沈情,佣人们都是习惯看人脸色,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乖的很。
“少爷,那么我们明天还需要来上班的吗?”刚出头的老人,小心翼翼问。他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有点积蓄,但一旦被裴家开除,他这把年龄估计看大门人家都不要。
他有孙子辈了,总想着多挣点钱,逢年过节的也好补贴家里。
裴铮烦躁的很,他的目光落在一群呆滞的人身上,各个眼巴巴的看的他心烦。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罪魁祸首是他。
他可以今天把所有的人开除,凭着沈家开出的条件,想要人来工作根本就不难。
但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应该是他。他把宅子里所有的人都赶去了郊区的房子,薪酬减了不少,若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可以自己辞职,找别的主家。
裴铮回了卧室,空荡荡的,他很不想回来,他宁愿跟沈情窝在小酒店里,都比这里舒服。
他叉开腿,挪了烟灰缸过来,一连抽了几根,青色的烟雾在指尖缠绕,袅袅升起,他发怔了会,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镶钻的相册。
那是他们结婚前特地在北城定制的最高档的结婚相册。自从东西寄到家里来,裴铮就搁在了柜子里头,也就是沈情稀罕,没少把相册翻出来经常看看。
而现在,家里没了沈情的气息,他不得不到处找着沈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