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呀,早知道这样,我早早的就让你们互相多交流交流好了呀,他爸爸和我在交响乐团认识的,侬爸爸身体哪能?(你爸爸身体最近怎么样了?)”美霖一口沪普询问他,许霁礼貌地笑了一下。
“阿姨,我其实不太会说上海话的,但是能听懂一点,我爸爸身体挺好的,就是最近天冷老毛病又犯了,多谢阿姨关心。”
喻笑曾想过无数次,那次之后自己和他会以何种方式见面,或者以何种方式来狠狠地打他和程钰琪两个人的脸。
她之前以为自己只是憎恶他,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是像恶心饭菜上的苍蝇一样恶心着他。
真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地以这种方式再见。
喻笑捏着手里的叉子,食指关节都捏得发白,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住推门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跑到一楼才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来了例假,刚才还不小心喝了带冰的饮料,此刻小腹里一阵阵的绞痛。
感觉到身后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喻笑使劲挣扎也挣扎不开便回头怒视着他。
“你玩什么把戏?还让我小姨带我相亲?你女朋友呢?她知道吗?”喻笑说的咬牙切齿。
喻笑使劲挣脱,许霁却始终不松手。
“我没有女朋友,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和程钰琪当年什么都没发生?”许霁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痛心。
“所以呢,你现在在干嘛?还希望我像从前一样你说句话就像条狗一样地开心摇尾巴吗?”喻笑冷哼,自嘲地说了一句。
“笑笑,原谅我需要这么久吗?”良久,许霁的手逐渐松开了她的胳膊。“只有你说,我随时在你身边。”
“我无所谓你们之间如何,我又不是软柿子任你捏!当年你们两个都差我一个道歉!你凭什么相信她不相信我?全世界都来质疑我的时候你不去反击他们,你还跟他们一起来质疑我啊!”喻笑突然笑出声来,只感觉眼眶有些濡湿。
许霁沉默了,喻笑甩开了他的手跑了出去。
“我不需要你陪!”
最后肚子痛到实在跑不动,就暂时蹲在一楼的一处角落里,想找服务生要一杯热水,但是喉咙里的声音已经破碎不成调了。
就只好蜷缩着身体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脸上一阵冰凉,埋入膝盖里。
许霁手上的那道疤就是在他们初识的时候受的伤,她把他当成自己赖以生存的温暖,导师知道她性子不好就派了他这个学长当临时助教,从盛夏到初冬,从一个人走过学院到两个人走过哈德逊河。
“这么多需求,从哪个先做起?”
“先做i吧。”
“不是应该先做我的女朋友吗?”
就在她放下一切戒备,和顾决一起参加SC比赛的时候,自己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在临比赛前发现了自己的电脑被安入了高精密的监视器,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在场的队员,监视器背后的人偷走了她解决天气预报模式的策略,是一道超算领域里面的经典应用题目,是团队压轴的算法。
团队代表国家参赛,在异国他乡就是寸步难行,她可以不计较个人得失去换取团队的胜利,但是临战一枪,她却因为被举报监视剽窃其他团队的成果,危害国家信息安全而被判拘留30天。
那30天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30天,她在冰冷黑暗的监狱里度过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圣诞节。
知道监视器的事情的人,只有当时在场的程钰琪,等到她从监狱里出来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她才知道这次SC大赛,无论是监视器还是方案被盗,全是程钰琪为了把自己推下悬崖的手段罢了。
为了赢,为了把团队的胜利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那个女人可以答应其他国家团队的贿赂,出卖自己的方案,再联合起来把自己丢进监狱,抢走自己身边的人,做的天衣无缝。
而那个应该站在她身边的许霁却和众人一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的种种自负……
“你不该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这样说,说她少年天才,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不该是这样的。
可没人相信她。
现在许霁又一副毫不知情道貌岸然的样子,她只觉得恶心反胃。
马路上车灯大亮,在柏油路上拉出一道又一道的影子,雨滴狠狠砸在地上,已经不再是淅沥的声音。
雨还在下。
周围的风声逐渐变大,冷风钻进毛衣里,感到刺骨的寒意,小腹里的痛楚越来越明显。
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薄瑾川的聊天框,删删减减,犹豫了好久。
【你输入很久了,和我说话要想这么久吗?】
过了一会,一通电话直接打来,喻笑按了接听键,喉咙里不小心呜咽了一下,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笑笑,听你声音不大对劲,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听裴松说你在BOMBANA。”喻笑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别哭,我开车去找你。”
他语速有点快,身边像是有人正和他说话,一点点英文泄入话筒,语气温和得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