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虽在慈恩寺的时候也常常缝补些衣物,绣工尚可,但那些精致的花纹除了一些简单的卍字纹,莲花纹,旁的都不会。
乘着府里开始裁制春衣的时候,阿绥也拿着针线跟在知语后头学着,她想为李寅做衣裳。
“娘子您可以翻翻郎主衣物,您会发现不管它们表面绣的是如意纹、祥云纹还是旁的什么花样,在内衬里面都会绣上这个花纹。”
阿绥紧了紧手上绷着深蓝色绫袜的绷架,看着知语拿在手里的看不懂的花纹样式,抬头疑惑地看她:?
“您现在绣得这个就是李氏的族徽,您看这左右两部分是两只蟠螭,它们中间的是一束火苗。”知语轻声细语地指着花纹样式给她讲解。
索性阿绥聪慧,很快便看懂了。
“那我这样直接绣在这儿可以吗?”阿绥举着绷架说道。
知语说道:“当然可以,不绣在外面是因为若是总绣一种蟠螭纹会显得格外单调,这才绣在内衬上。”
阿绥点点头,看向手中的绫袜,这是今天绣房刚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绣上花纹,便听说阿绥要,忙松了过来。
小手比划了一下,这只绫袜有她两只手长了:“好大呀!”
“郎主身量高,脚自然大些。”知语听到她的傻话,笑着说道。
阿绥抿唇一笑,仔细观察着知语的针法。
不知过了多久。。
陶芝带着侍女推门进来:“娘子休息一会儿吧,这晚上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
知语看见小侍女们将烛台点亮,这才惊觉外面天都已经黑了:“是我不好,都忘了时辰了。”
阿绥拿着剪刀将线剪断,松开绷架,抬头眨眨泛酸的眼睛,就要伸手去揉。
陶芝“哎哟”一声,上前拦住她的手:“娘子可不能用手擦。”
陶芝说完,身后便有小侍女递上湿巾子。
阿绥不好意思的吐吐粉舌,把温热的湿巾子搭到自己眼睛上。
陶芝无奈的摇摇头,和知语一同帮她收拾着针线筐。
“娘子绣得可真好。”陶芝拿着绫袜叹道,深蓝色绫袜的袜口用月白色的丝线绣了蟠螭纹,花纹繁杂却没有半个手掌大,精致又细巧。
阿绥把巾子掀开一条细缝,看向陶芝,她手里拿着她这一天的成果,翘起唇瓣,偷偷笑了笑。
知语道:“也不知今日郎主还回不回来,若是不回来,娘子派飒风给郎主送衣物把这个也送过去。”
自那日李寅同她说他过几日会很忙后,便已经四日没有回来了。
只每日派飒风回来拿换洗衣物。
阿绥黛眉轻蹙,心中担忧,他这几日肯定又没有睡好:“陶嬷嬷你让人去把这双绫袜浆洗一下吧。”
陶芝拿着绫袜交给侍女:“送到洗衣服,让他们动作快点。”
侍女应声出去。
知语帮她拿下巾子:“娘子放心,绫袜很快便会烘干的,郎主若是今晚不回来,也能感受到您的心意。”
阿绥嗔了她一眼,起身走到衣柜旁帮李寅收拾衣物。
不管他今日回不回来,先准备着。
……
阿绥用完膳,正坐在正厅喝茶,飒风就过来了。
飒风拱手道:“娘子,郎主命属下回来取衣服。”
“你等一等哦!”阿绥对着飒风说完,看向了陶芝。
陶芝道:“已经送过来了,婢子已经放进包裹里,这就去取。”
“我去拿。”阿绥急忙忙离开食案,往二楼跑去。
包裹整齐的放在坐榻上,阿绥拆开系带,她的绫袜被夹在中衣里面压在了下面。
阿绥带着她的小心思,把绫袜翻上来,整理好,把花纹露在了最外面。
抿唇一笑,抱着包裹下楼交给了飒风:“你让他好好用膳,多多休息。”
“唯!”飒风点点头。
阿绥软声说道:“麻烦你了。”
“娘子客气了。”飒风不好意思的说道。
飒风心中羡慕得不行,虽然高兴他们郎主身边终于有了一位贴心人,但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也太酸了吧!
郎主也是这般,以前忙的时候,直接派人回来取了半个月的换洗衣服,哪里要他每天一趟趟的跑回来。
不就为了让他看看娘子瘦没瘦气色怎么样,飒风叹声气,每天都看哪里能看出什么。
大理寺后院,有间屋子是专门供李寅休息的。
飒风到了后院的时候,李寅也才刚回来。
李寅心神一松:“娘子可还好。”
飒风禀道:“娘子气色尚可,不过眉间似乎带着轻愁。”
李寅理着衣袖的手微顿:“你看得挺仔细。”
“属下是奉郎主的命令观察,绝无亵渎之意。”飒风面色不变,认真道,“娘子还命属下同您说,让您好好用膳,多注意休息。”
李寅凤目闪过一抹柔情,亲自接过包裹:“嗯。”
飒风出去,转身关上门,背过身,仰头看着夜空:人生真是太难了!
李寅把包裹随意放到一旁,将官袍袖兜里的荷包轻放到案上,一边解着绥带一边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的浴桶已经备好浴汤。
一刻钟后,水声停下,李寅随手批了一条巾子出来,拆开包裹,看着摆在上面的绫袜,剑眉微挑,拿起来,翻看了两眼,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利落的穿好衣袍,趿拉着鞋履走到案前,拆开荷包,把里面的护身符拿出来,摆在一起,仔细比对一番,薄唇扬起,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绫袜上的蟠螭纹。
心中有些可惜,今晚怕是穿不了了。
放好绫袜,从一旁的衣柜里拿了一双以前的旧绫袜穿上,套好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