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在的清清嗓子:“他就对你说这个?”
“这是我想问的。”
“能不能不要谈这个?”我有些烦躁,“你知道弄月留在天山要干什么吗?”
“放弃一切,成为别人的工具。”星璇比我冷静得多。
“你既然都知道,还拿我说笑?我要是你,就把他打昏了先拖回来再作打算。”
“怎么打算?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只是活着,而无所谓什么方式。”
“可我们不能让他变成这样。”
“这就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了。”星璇直接了当的说,“你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弄月,现在还是吗?”
我哑口无言。
好在他并不咄咄相逼,只起身为我倒了一杯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正如弄月没有办法勉强你留在他身边,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勉强他回傲龙堡去面对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弄月不是傻子,他清楚自己的选择,况且关系到他的身世之谜,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如果别人要他去送死,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吗?”
“事情必须等到知晓前因后果的上官堡主来定夺,着急也没用,我至少能肯定弄月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也不要想太多。”
他的话无疑能够安抚人心,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才鼓足勇气:“星璇,你会不会怪我?”
“我应该怪你没有对弄月撒谎吗?”他笑了起来:“花花,我太了解你。你真的需要放松一下,无论什么事情,还有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感激的看向星璇,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朋友的谅解。
星璇还有父亲交代的要事在身,坐了片刻便要告辞,我嘱他不用将我来京师的事情惊动楚王爷,他应是应了,却也坦然告诉我或许瞒不了多久。
星璇的身影湮没在长安的满城灯火中。
夜色下的京师,歌舞升平。我想当自己是局外人,却也挣不脱这红尘万象,帷幕早已拉开,人亦早已入戏。
“病才好,怎么又站在风口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替我关上窗户。
我回头蹭了蹭被冻僵的脸:“看风景。”
他的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想不想做风景里的人?”
时下已入初冬,北风卷着落叶,摇晃着屋檐下的红灯笼,使得来往行人的脸孔明暗不定。冰焰将我裹在他的披风里,搂着我慢慢的走在大街上。
他的声音也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落儿,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
我早有所料,他不如我游手好闲,带我在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他见我没吭声,低头吻了吻我的额角:“不会太久。”
街角处有一个面摊。简易的炉灶冒着白雾,铁钩上的风灯投下淡黄的光影,几张小桌靠墙排开,坐着零散的食客。摊主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布衣荆钗,妻子将出锅的馄饨盛好,丈夫给端上桌,回头再去忙活别的,间或两人的目光相接,相视一笑。
我拉着冰焰要了两碗馄饨。不一会,两只热气腾腾的汤碗放在我们面前。
我埋头吃馄饨,热气熏得眼睛发烫,烫得实在受不了才停下来问道:“明天就动身吗?”
冰焰的勺子碰上碗沿,“叮”的轻响,他说:“我让红凤留下来陪你。你在京师玩腻了,就去别的地方走走,想回傲龙堡也行。不过,上官堡主大概不在家。”
“你说的不会太久……是多久?”
他想了想:“一个月,或者更短,总之我会尽快。”
嘴里塞着几只馄饨,我含糊不清道:“千万不要等到我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你再跑出来晃荡。”
“你还会忘了我吗?”
我被呛了一下,捧起碗来喝汤。
他的眸光如流水般缱绻:“你自然不能忘。落儿,等我办完所有的事,就可以带你远离江湖,远离对你而言陌生的一切,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可以吗?真的可以永远都不分开吗?无论我到哪里……
我终究忍不住点头:“你不要骗我。”
他微微一笑:“我从不骗你。”
温柔而坚定的笑容驱散了伤感,我心底的某个地方像热气球一样膨胀。
舔舔唇,我拉过他面前的碗:“你不吃给我,别浪费粮食。”
“我没有说不吃。”
“那你再要一碗。”
“你自己要,不然,你分给我一些?”
“流……流氓啊啊……唔……,老板,再来一碗,不,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