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自知自己是什么身份,若能得妙妙婚配,反而是属下高攀。”谢飞鸾是头一回演这情深的戏码,演着演着,居然觉得有些过瘾,心里头甚至腾起不该有的期盼。
萧承煜没说话了,谢飞鸾那句身份,犹如一根刺,狠狠戳了他一下。
谢家是旧臣,曾遭奸人所害,全家被发配充军,充军途中,遭到杀手的追杀,谢家三十多口人,唯独谢飞鸾一人活了下来。
萧承煜独揽大权后,替谢家翻了案,谢家蒙受的那些不白之冤,总算真相大白于天下。谢飞鸾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内心里却一直因着这件事耿耿于怀。
谢飞鸾见萧承煜松了口,再接再厉:“侯爷,属下从未求过侯爷什么事,属下恳求侯爷将妙妙还给属下。”
他用的是“还”字,言下之意,当初将林妙音赐给他的是萧承煜,身为神武侯,他不能言而无信。
“她在慕容山庄。”良久,萧承煜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句。
窗外的花枝上站着三只麻雀,叽叽喳喳吵了一上午,小梅走过去,抬手将窗门合上,隔绝了屋外的鸟雀声,转身瞧见慕容情双手负于身后,衣袂飘飘地走进来。
“见过公子。”小梅弯身行礼。
“她怎么样?”慕容情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白色的帘帐垂泻下来,隐约映出一道身影。
“姑娘服了药,刚睡下。”
林妙音挨了慕容情一掌,慕容情那时不知道她是故人,并没有留情。多亏慕容情出身慕容氏,从小学医,才能及时施救,挽回她一条小命,只要再喝上几副他亲手调出来的药,伤势便可痊愈。
“这么早就睡了?”慕容情纳罕。日头刚暖起来,正是一日当中精神头最足的时候。
“姑娘说窗外那些鸟雀天没亮就开始吵,一直没怎么睡,用完药后困意就上来了。”纵使将窗门合起来,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只是音量小了些。
慕容情立时皱了眉,苍白的脸上浮起冷酷之色:“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山庄内不许再见一只鸟雀。”
慕容山庄居于幽谷,府中多植红花碧树,吸引不少的鸟雀在此栖息。想要不见一只鸟雀,除非以慕容氏特制的毒`药,将所有鸟雀毒死,再于山庄周围撒下药粉,不许飞进一只新的鸟雀。
小梅的脸一白,惊惶地垂下脑袋:“奴、奴婢这就去传达少庄主的命令。”
慕容情敛起脸上的冷酷之色,仿佛方才下达残忍命令之人不是他。他缓缓行至床榻前,撩开帘帐,坐在床畔,转头看向林妙音,薄唇轻启:“我知道你没睡,睁开眼睛。”
林妙音闭目躺在帐中,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呼吸的节奏也乱了。
慕容情轻笑出声,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眼睛,隔着眼皮摩挲着她的眼珠,嗓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既不肯睁眼看我,这么漂亮的眼睛留着也无用,不如我替你剜了。”
林妙音猛地掀开眼皮,瞪了慕容情一眼,咬牙道:“你好歹也是医者,心肠怎可如此毒辣!”
慕容情唇角弯了弯:“你听话,我自是不会这样对你的。”
“那些鸟雀呢?它们又没招惹你,凭什么对它们赶尽杀绝。”慕容情说话的语气温柔又多情,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不寒而栗。林妙音无法理解,他是怎么云淡风轻地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来。
“你在替它们求情?”慕容情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唇边的笑意浓了几分,“如若是你求情的话,我可以放过它们。”
林妙音怀疑:“真的?”
“你可以试试。”
“……求你放过它们。”林妙音表情放软,试探地说了一句,唯恐他不答应,她又补充一句,“你是大夫,应当怀有一颗仁心。”
“好,只要是你所求,我都依你。”慕容情伸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撩到耳后。
“那能解开我吗?”林妙音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举起左手。
随着她的动作,响起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原来她的左腕上还扣着那条铁链,慕容情留她在慕容山庄,她也应了,他却还锁着她。
她想过从他身上偷取钥匙,但他太狡猾了,从不把钥匙带在身上。她索性就放弃盗取钥匙,服药时假装将药碗打翻,藏了块碎片。
小梅这丫头将所有碎片收了后,竟拼出一个完整的碗来,发现缺了一块,立即禀报给慕容情。慕容情是何等敏锐的心思,稍稍一想,就知道是她藏了碎片,二话不说,来了屋中,强行搜身,将那块碎片从床铺下方搜了出来。
从那之后,这间屋子里不许再见一件利器,她喝药时,还有两名丫鬟监督着,动不了一点手脚。林妙音涉世未深,又怎么斗得过慕容情这只千年狐狸,一时想不出法子从他的眼皮底子下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