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情一手揽着林妙音的腰身,一手握住林妙音的手,不动声色地探着她的脉象,察觉她只是重伤,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松口气,继续和谢飞鸾虚与委蛇。
“抱歉,我的未婚妻受了伤,恕不能再陪谢公子了。”慕容情弯身将林妙音横抱在怀中。
“慕容少庄主,还请将妙妙还给我。”谢飞鸾堵住慕容情的去路,脸色沉了下来。
慕容山庄到底是建在大燕国内,慕容情并不想与神武侯府的人正面起冲突,他嘴角一弯,看了怀中的林妙音一眼:“谢公子执意将我的未婚妻认作她人,这样吧,谢公子与她说两句话,若她肯承认是你的人,我就将她交给你。”
谢飞鸾看向林妙音。林妙音倚在慕容情的怀中,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妙妙。”谢飞鸾唤了一声。
听见谢飞鸾的声音,林妙音的脑袋转向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睁大眼睛,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慕容情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焦急地张了张口,想应谢飞鸾一声,却发现她的喉中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林妙音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在告诉谢飞鸾,她是林妙音。
慕容情笑得十分开心:“你也看见了,我的未婚妻根本不认识你。”
“你对她下了药。”谢飞鸾如何聪明,一眼就看出林妙音的不对劲。
慕容情敛起笑容,唇畔弧度骤隐,换之的,是满面冷厉之色:“来人,送客。”
无数人影从院外涌进来,手持长剑将谢飞鸾团团围住。
慕容情笑吟吟地后退一步:“陪谢公子好好玩。”
谢飞鸾抬手按住绑在右臂的袖箭:“看来今日有幸得见慕容山庄的剑阵了。”
“谢公子,得罪了。”领头的弟子抱拳,扬手一挥,命所有人摆好剑阵。
慕容情斜睨谢飞鸾一眼,趁着其他人围攻谢飞鸾,抱着林妙音步下台阶离开。
慕容情抱着林妙音,穿过重重花影,一路回了小筑。他将林妙音搁在床上,取出一只白瓷瓶,倒了一颗红色丹丸,喂给林妙音。
林妙音浑身麻痹,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动作。那丹丸泛着微甜,入口即化,服用过后,登时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经脉游走。
慕容情瞧她的衣襟上都是血,脸更是白得像纸,神色登时阴沉下来,眉间也堆上几分煞气。
先前看守林妙音的侍女,被其他侍女用水泼醒,她自知闯了大祸,瑟瑟发抖地跪在慕容情面前请罪。
“奴婢该死,请少庄主责罚!”侍女垂着脑袋,声音里满是惊恐。
“你服侍我多久了?”慕容情突然柔声问了一句。
侍女一愣,答道:“回少庄主的话,奴婢侍候少庄主已有两年。”
“两年了,你应当清楚我的规矩。”
慕容情脸上的表情说得上温柔,侍女却如坠冰渊,脸上血色尽失,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奴、奴婢明白,能做少庄主的药人,是奴婢的荣、荣幸。”
“起身。”慕容情看她一眼,又吩咐一句,“去取我的银针。”
话音刚落,一只素白的手蓦地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慕容情垂眸,目光落在林妙音的脸上。林妙音服了解药,麻痹感总算一点点褪去,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
她眼前的视线还是模糊的,慕容情和侍女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抓着慕容情的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什么是……药人?”
慕容情转头看侍女。
侍女白着脸,明白慕容情的意思,低声道:“回姑娘的话,所谓药人,就是以活人之躯先服下毒`药,再服下解药,以此判断解药是否有效。”
“若是解药无效呢?”林妙音的视线一点点清晰,隐约能看见一道红色的人影坐于床畔。那侍女的话令她心里一凉,她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
“既做了药人,生死由命。”侍女咬牙道。
“药人从何而来?”林妙音每问一句,心里便凉一分。
侍女看向慕容情,见他是鼓励的眼神,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己答的是否是对的。慕容情不给她答案,她只好老实答道:“山庄里有犯了错的,若无开恩,便领此责罚。”
“既答完了话,就退下吧。”慕容情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妙音扣着慕容情左腕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几分力道,摇着脑袋:“不可。”
慕容情压了压唇角:“你想替她求情?”
“是我打昏了她,错在我,不在她,若要受罚,便罚我。”林妙音睁大着眼睛,在药力的作用下,她已经能看清慕容情的脸了。
“妙妙,你明知道我舍不得责罚你,还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慕容情俯身,在她耳畔轻轻吐气。
他离得这样近,林妙音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因为长年与药为伍,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慕容情听谢飞鸾唤她妙妙,在心底将妙妙二字翻来覆去了几遍,颇为得趣,便也跟着唤了妙妙。这一唤,居然有些上瘾,恨不得再唤上个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