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结发妻子吗?”萧承煜坐在了床畔,朝着她伸出手去,“你我既是夫妻,那么,夫君看你的身子,并无不妥之处。”
林妙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承煜的目光凝在她肩头的伤处,心里突突跳了一下,有些难受。他将这种怪异感压了下去,伸手去拽她的衣裳。
林妙音闪躲了一下,面颊上露出几许羞赧之色,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声音小小的,几不可闻:“……我们并未圆房。”
萧承煜动作顿住。
林妙音唯恐他真的动粗,疾声道:“真的,不骗你。当日你走得急,我们只是拜了天地,交换了信物。”
她想了想,怕他不信自己,又道:“那颗狼牙,你也看见了,是你给我的信物。”
萧承煜将手放了回来,笑了笑:“既无媒妁之言,又无圆房之实,那么,这桩婚事便做不得数。”
林妙音脸色本就因失血苍白,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她的脸色更是雪白一片。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萧承煜向来铁石心肠,盯着她,面上并无任何变化。
他平生最不喜被他人威胁,这少女拿着信物上门,显然是想占他的好处。
他堂堂神武侯的好处,并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他今日就让她知晓,没有他的认可,即便拿着信物,她什么也不是。
气氛骤然冷凝。
林妙音肩头的箭还未取出,失血令她的体温急速降低,萧承煜的一番话,更像是一堆冰渣子兜头而下,瞬时将她泼个透心凉。
屋内忽传来谢飞鸾的声音:“女大夫来了!女大夫来了!”
他推门而入,瞧见萧承煜和林妙音两个人,一个坐在床畔,一个缩在墙角,一个满脸冷色,一个满脸苍白,不由得愣了一下。
“侯、侯爷也在啊。”他还以为过了这么久,萧承煜定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萧承煜起身,沉声道:“既找来了大夫,就好好替她医治。治好了伤,赶紧滚出侯府。”
谢飞鸾怔住,犹豫道:“可侯爷您不是说把她赐给属属属……”
“下”字愣是没敢说出来。
萧承煜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一脸纠结的谢飞鸾。
他倒也不是非要林妙音不可,他只是被萧承煜搞得有些糊涂了。
谢飞鸾转眼去看林妙音,林妙音方才雪白一片的脸颊,此时已经面无人色,便是嘴唇也泛着冷冷的白。
这姑娘再不救,就真的没救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进来给人治伤啊。”谢飞鸾恼怒的对着屋外的人吼了一句。
女大夫连忙上前,给林妙音处理伤口。林妙音连番遭到打击,这会儿基本没什么力气,也就由着她去了。
谢飞鸾松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子,带上屋门,抬眼却瞧见萧承煜站在院中的一丛芍药前。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抬步朝着萧承煜走去,对他抱了一拳:“侯爷。”
萧承煜目光沉沉地盯着花丛,冷声开口:“半年前,本侯为静王乱党追杀,不慎跌落断崖,听闻你们是在洛城附近发现本侯的?”
“正是,那时侯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本侯身边可有其他人?”
谢飞鸾知他的意思,顿了一顿,回道:“并无旁人。”
“本侯失踪一个月,这一个月期间发生了什么,你们可查出来了?”
“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出。”谢飞鸾垂首。
“再去查。”
“是。”
萧承煜冷着脸走了,他脾气一向不大好,今日没动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飞鸾顶着巨大的压力,目送萧承煜离开,他总觉得林妙音的出现,或许会在这神武侯府内掀起不小的风浪。
萧承煜一路冷着脸,回到自己的住处。虽没从谢飞鸾那里问出什么,他大抵已经推测出些什么。
约莫半年前,他失踪的那一个月,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背着他,娶妻了。
另一个他,其实也是他自己。
从八年前起,他就患了一种怪病,时常会分裂成两个人。
两个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们性格迥异,喜好更是天差地别,却毫不影响,共享着这同一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