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萧承煜温文尔雅,君子端方,不会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
“侯爷又怎会说谎。”谢飞鸾同情地看她一眼,“对着你,他没必要说谎。”
他的意思是,萧承煜和她的身份天差地别,若要甩掉她,没必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说吧,侯爷的狼牙你是从何处偷盗而来的?”谢飞鸾站起身来,神色冷了下来。
“我没有!”林妙音眼角泛红,眼睛酸酸的,已有了泪意,她用力地摇着脑袋,“不是我偷的,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你让萧承煜过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她是身份低微没错,但她决不允许这样的诋毁,不是她偷的,就不是她偷的,打死她,她也不承认。
“侯爷是怎样高贵的身份,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谢飞鸾淡淡说道。他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很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既然你冥顽不灵,看来只有用刑了。”
林妙音一怔。
“来人。”谢飞鸾高声唤道。
走进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林妙音从地上扯起来。林妙音疯狂地挣扎起来,挣扎间,一直被她紧攥在手里的狼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颗狼牙是她的心头肉,她立时挥出掌风,与两名侍卫对打起来。
一身的手脚功夫施展开来,面对侯府中的两名侍卫,竟然不落下风。林妙音神色大喜,蹲下身去,去捡地上的狼牙。
她的手快要触及到那颗狼牙时,一只穿着紫色长靴的脚蓦地伸出来,踩住了狼牙。
林妙音的动作顿住了,仰起头来,视线渐渐往上移,落在来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庞,脸庞的轮廓棱角分明,笑得的时候,眉眼堆满温柔之色,如春风拂面;不笑的时候,一双黑眸冷若寒星,看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萧承煜。
就算再隔上一个世纪的光阴,林妙音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从前萧承煜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眼底像是盛了四月的日光,又像是春日的湖水波光荡漾。
是他,但又不像他。
眼前这个萧承煜一身冷冽的气质,眉目之间堆霜砌雪,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是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若非相貌一模一样,她几乎要以为,眼前这具壳子里换了一个灵魂。
看着林妙音怔愣的表情,萧承煜皱了皱眉头,心头感觉到几分不舒服。他移开目光,转头斥责一旁的谢飞鸾:“看来你‘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
谢飞鸾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抱拳:“属下不敢。”
他方才见林妙音所使的功夫有几分精妙之处,一时之间看呆了,倒也忘了出手阻止她。
他惊讶地看了萧承煜一眼,没有想到他会亲自现身地牢中。
林妙音本想着,等萧承煜来了,她就把狼牙扔在他的脸上,当面问他,是不是打算不认账了?可是面对着这个一身寒意的萧承煜,她质问的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面前这个萧承煜根本不是她在桃花谷中认识的萧承煜。
她怔怔地收回手,默默的往后退一步。
萧承煜移开脚,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毫无感情的重复了一句:“林妙音?”
林妙音点点头,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她怔怔地盯了他半晌,犹豫着问道:“侯爷可有一位双生兄弟?”
萧承煜依旧皱着眉头,回道:“……没有。”
不过他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云珠睡了一觉醒来,掀开眼缝,见林妙音还捧着书坐在窗前,不由得咕哝了一句:“妙妙,怎么还不睡?”
“对不起,吵着你了,我还不困,你先睡吧,我把灯熄了。”林妙音回神,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桌前,打开灯罩,将油灯吹灭。
云珠困极,与她说了一句话,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林妙音却一点儿困意也没有,熄了灯后,月色从朱红色窗棂透进来,洒落在地面上,映下斑驳的花影。
满地月华如水,花影摇曳,林妙音想起白日里见过的萧承煜,更睡不着了。
既睡不着,索性就出去走走。林妙音将书重新塞回枕头底下,拿起外衫套在身上。
神武侯府的夜晚极为清静,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守夜的丫鬟小厮,几乎没什么人。林妙音出了芳园,行至一汪深湖,在湖畔的假山群中找了块青石坐下。
月色皎洁,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风一吹,散作无数银光点点。
林妙音望着湖面,想起桃花谷里有一汪碧潭,她和萧承煜也曾坐在碧潭之畔,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萧承煜将她拥在怀中,眉眼似浸了月色,漫着无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