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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茧(1 / 2)


去往学校的方向,就像地狱里不见尽头的涅槃之路,身后的世界是零零散散的破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夺去生命的灾难,在我的世界里从未消停过。

喘着粗气艰难的朝前挪着步子,秋祁受伤了,我大概检查了一下,没有见着流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安然的将头靠在我的背上。刺骨的雨也停了下来,算是老天行行好,从崖口下的金沙江袭来阵阵江风,我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为了不让秋祁睡死过去,我找了一处位置将她放下:“秋祁,秋祁?”

秋祁半眯着眼睛,我的手是冰的,盖在她额头探探体温,触感是舒服到略烫的温度。果不其然,她发烧了。外套虽然是湿的,但总比没有好,我脱了下来套在秋祁的腰上,用着两只袖子系在我的腰上,这样就能防止她因为睡着而从我身上滑到。

秋祁胡言乱语的说着:“非凡...好痛...”

我重新背上她,继续朝前出发,吃力的发问:“哪里疼?”

“脚好痛,脑袋也好痛.....为什么心也跟着痛...”

“别胡说八道...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你再忍一忍...不会有事的...”

那一刻,在混沌的暗夜里,我成了秋祁唯一的支柱,她大概在迷糊之间想起过往的疼痛,我则在心底疯狂的哀嚎着谁都不能出事,我必须带她离开这里。

知道么,当落下的巨石朝我们滚来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能浮现的画面只有Phoebe的身影,她穿着斗篷式披肩小西装走进然后咖啡吧,神色清冷的模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看向她第一眼时,她成了让周身一切黯然失色的风景。

“Phoebe...Phoebe....”

能让我像个没了温度的机器,迈开的每一步都是冰凉的机械运动的人,只有蓝菲懿,她永远都是我朝前走的动力,即便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不知道这样的负重前行走了多远多久,我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好几次都险些栽倒。

我不停的呢喃着Phoebe,直到我终于失去了力气,因为太黑,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块石头就能轻易将我绊倒,我尝试着爬起来,泥泞溅在我的脸上,更是模糊了我的视野。

“谁都不能死...不能死....老天爷...求求你放过我...”

“秋祁..别睡觉....这里好黑..陪陪我说说话好么...秋无名理理我...”

我精疲力尽的匍匐在地上,得不来秋祁的回应,我只能朝前蠕动着身子,哪怕挪动一点点都可以,不要让我们死在这里...随手摸到了一块石头,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砸着石头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漆黑与冰冷让我坠入绝望,江流汹涌的声响淹没了我的呼喊,连回荡山际的资格都一并剥夺,秋祁依然没有动静,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连嗓音也从嘶哑变成了哑然...

在黑黢黢的山崖边的路上,我苟延残喘着,听见突突突的响动,我害怕的抱紧秋祁,以为又要滑坡了,一道刺眼的光芒让我下意识的紧闭了双眼。

“非凡!!!秋祁!!!”

我看见黑色的身影从光芒里冲了过来,就像带着最后的希望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只能颤抖的伸出手对着她无力的求救:“清越....”

张清越蹲下身子握紧我的手,终于让我感受到了舒服的温度,可是好累...

.......

再当我醒来时,嗅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竟然丝毫不嫌弃,仿佛只要能呼吸,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我吃力的侧头看了看四周,病房看上去很新很干净,何禾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

他一眼便瞧见我醒了,急忙敲了敲阳台的门:“秋祁姐!非凡醒了!”

秋祁架着单拐,急忙小跳着从阳台里走了进来,何禾也跑去外面找医生,秋祁靠近了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一手扔开拐杖便俯身压住我,来了个深情的拥抱。她抱得特别紧,使得我挣扎无力,我想她肯定是吓坏了。

我感受到她的身体带着压抑的颤抖,只好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着:“我们都好好的,不是么。”

她松开手迎面看着我,在我看来秋祁是一个不会哭的人,她或许习惯了把难过和悲伤都咽进喉里吐出来的全是笑声,但此刻,她漂亮的脸上已是哭得梨花带雨,我拭去她的眼泪苦笑着:“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好渴啊。”

她埋下头将脸上的眼泪蹭到我的病号服上,我小小惊呼:“呀!!!好猥琐!”

于是,大难不死的我们都敞怀的笑了。秋祁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哪儿有人一睡就是两三天,问医生怎么回事儿,医生也说不出一二三,就让我们安心的等你醒过来。”

秋祁一边替我倒水一边埋怨,我也很诧异:“我睡了这么久!?你别说,我有点儿饿了!”

她带着宠溺揉了揉我的脑袋:“一会儿我让何禾去给你弄些好吃的。”

我盯着她的脚询问着:“脚伤严重吗?”

“说不上特别严重,需要养几天。”

我接过杯子喝着热水,干涸的喉咙接受滋润的感觉,舒服极了。我像个失忆的小孩子冒出许多疑问:“这儿是哪里?我记得清越来了...”

秋祁温柔的看着我,然后笑着说起:“清越见我们迟迟没有回来,就让何禾看着孩子们,她去村里借了一台拖拉机,顺着我们离开的方向一路找,后来就发现了我们。我们连夜被送到了康定那边的医院治疗,你一直没醒过来,就辗转到了成都的医院。”

我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啊?我们已经回到成都了?!清越呢?”

“她当然是留在学校里啊。”

有些失落,我绞着手指嘀咕:“都没有好好道别。她可真厉害,还会开拖拉机...”

“等把病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面的。”

开着的门被敲响,我们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是青旅客栈的老板,我记得他是何禾的哥哥,好像叫何木。秋祁微笑着招了招手:“何木。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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