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北宸匆忙离开后,傅永一直未睡,他记得清楚,上辈子虞国公府稳如磐石,史砚非但没死,还做了尚书令,一路上蹿下跳,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使绊子,祸害着呢。
傅永思来想去,觉得虞国公府对外的说辞太蹩脚了,根本经不起推敲,事情必然不是这样的。
“公子,看津王爷那意思,史大人的死只怕跟英王爷脱不开干系吧?”南玉在一旁打着哈欠:“难不成是英王爷看上史大人了,史大人怕英王妃找上门去闹,吓的一头撞死了。”
这孩子进京之后没干别的,得空净跑去茶楼听说书人瞎扯淡了。
傅永提高了声音:“不得胡说。”
杜济眼光再怎么不济,压根儿也看不上史砚,你能想象一个“揽镜自顾夜不眠(天天被自己帅的睡不着觉)”的美男子去肖想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吗?
换成美少年只怕还有一二分可信。
南玉赶紧收紧了嘴巴:“夜深了,公子好歹歇一歇吧。”
傅永看着他摇摇头,宽去外衫,挪到床上闭目养神。
他近来一睡着就做梦,梦见关外的雪,胡人的铁骑,破碎的尸骨,梦见两江的盐运,蜀中的大案,朝中的党争……梦见自己后来每每一到夜里就呕血,一碗一碗的汤药往下灌……
他不敢睡着。
朱祁带着几个兄弟赶着马车趁夜又折回傅府,这离他从傅府出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心里除了骂娘就是想弑了杜北宸,但凡他下得去手的话。
到了傅府门口,他压根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入傅宅,摸黑到了后院,正在犹豫要不要拿麻袋套上人直接打包回府,忽然头顶一热,随之而来的一股子熏人的臊气呛的他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回神的功夫,一枚锅圈兜头而下,险些就套在了他脖子上。
“什么人?”朱祁强忍着恶心提剑往身后的树木上一劈,傅青珏应声滚落到了地上:“啊呀,怎么是你?”
他半夜出来撒尿,听见有动静,当是小偷进来了,于是随手抄了个锅圈,爬到树上准备偷袭。
朱祁见他的鸟都没塞回去,明白方才被这小东西浇了一泡尿,气的抡剑就砍,吓的傅青珏在地上滚来滚去,哇哇乱叫:“大哥救命,津王爷救命,要杀人啦——”
简直比杀只猪还惨烈。
傅永闻声推门出来,借着屋中透出来的微光定睛一看,朱祁浑身湿淋淋的,当是傅青珏的血,大喝一声:“朱祁,你干什么?”
疯子,主子癫侍卫疯,杜北宸那货该遭雷劈了。
朱祁瞧见正主儿更是来气,抬手归剑入鞘,冷然一声道:“傅公子,王爷有令,命您走一趟王府,请吧。”
不废话了,也不会帮忙搬运东西的,自己滚过去,等把傅永单个弄到津王府,他要找个地方好好收拾收拾傅青珏这小子。
最好阉了送宫里头当小太监,叫他管不好自己的鸟。
傅青珏不傻,一看自己拉了个这么大的仇恨,顿时蔫儿了:“朱公子,祁哥哥,要不我去给你打水,你洗洗再走?”
“不必。”朱祁咬牙,一个转身翻墙不见了。
“你干的好事。”傅永一听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捡起地上的锅圈砸在傅青珏身上:“把裤子穿好。”
傅青玦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嘴巴一撇道:“大哥,是他无礼在先,大半夜来咱们家还不敲门,我当是贼呢。”
傅永:“不说这个了,你先回屋去吧,我去一趟津王府。”
一直躲在暗中的南玉:“公子别去,津王爷对您心怀不轨不是一天了。”
这不是把自己当肥羊送到虎口里去吗。三更半夜的,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