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问。”杜北宸逼视着他：“快说。”
傅永：“没有。”
索然无味。
杜北宸从袖中扔出一本艳书：“持笔之人，花间公子江宁，阿永可曾听过这个名号？”
傅永接过那本书翻开，看了一眼又啪的合上：“臣……不知。”
那些词，那些画，天底下没有人比他再熟悉了。
花间公子，江宁，正是他游历天下时的诨号和化名，有段时间结交的文人中有几个颇好艳词，他附和着写了几首，又题了画……那画有点大胆直白，反正他现在是没眼看。
这是哪个好事者装帧印成了册子，又怎么到了杜小王爷手里，傅永这真是刚摁下蛊毒又犯起头风。
“真的不知？”杜北宸的脸色又黑了一成，他翻开一页来：“阿永你好好看看，这男子，怎么跟你肖似九分？”
傅永一把从他手上扯过书来，惊吓的差点没把蛊毒再次召唤出来，不知哪个损友打着他的名号又填补了一桢，上面两个秀逸男子衣衫凌乱正在分桃，其中一人正是他，旁白——杵臼之交。
太特么俗了。
傅永想着那四个字头疼的厉害，比蛊毒发作时还甚：“……”
最近坑他的人有点多。
“阿永跟本王是什么交情？”杜北宸扔了那书，把人摁在墙上道。
“君臣。”傅永沉默半天，缓缓吐出两个字。
“君上臣下。”杜北宸冷冷道：“很好，阿永以后不许再喊‘江宁’这个破名儿，本王在你上面，要喊你喊本王，本王字‘启明’，记住了。”
启明。
傅永倏然一震，也顾不上去细究杜小王爷这狗屁不通的逻辑了，前世杜北宸争储失败后被圈禁在西山别苑，他有一次路过，忽然心血来潮上了山，见这位故人白了少年头，很是伤感地说了句：“傅永很是对不住王爷。”
已经废去皇子之位的杜北宸看着他腰中悬的启明剑，淡淡道：“傅相不必再称呼王爷了，我字启明。”
傅永从来不知，当初得了这把熙元帝御赐的宝剑，爱不释手，便以“启明”冠名，实在没想到撞了津王爷的字讳，道：“臣回去就为它改名。”
杜北宸却是反问道：“傅相厌烦我至此吗？”
傅永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他转过身去，听见杜北宸轻叹口气：“阿永，保重。”
……
“等等，”傅永被陈年旧事一激，心中顿时清明：“王爷是说臣在梦中唤过‘江宁’？”
他实实是想不起来了。
杜北宸：“嗯。”
他那天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觉得耳熟，回来想了好久，原来在他的“藏书”中见过这个名字。
杜小王爷能被话本忽悠的去相信男人能生孩子都不敢相信傅永竟然有江宁这个“杵臼之交”，一时很上头，本来克制着没去找麻烦，没想到有人却不长眼色，送上门来了。
傅永更头疼了，他不能说自己就是江宁，江宁就是他，一说出来，杜小王爷没准以为他骚的自己要日自己了：“王爷看走眼了，大抵这类画上的男子都是一个样儿，秀眉红唇，王爷这是看的少，等以后臣带王爷多看几本……”
杜北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好啊。”
傅永：“王爷没事便好，那臣先下去了。”
满带着担忧来看他，杜小王爷来了这么一出，傅永心里烦。
一晃到了晚间，杜北宸睡不着觉，心道：今日阿永说他蛊毒发作，他自诩内力比本王深厚，发作起来尚且难受，本王要是哪一日犯了那蛊虫，还不是要比他更不成样子，不行，本王不能坐以待毙。
这么想着，觉也睡不着了，他起身披上外衫朝外头走去。
朱祁在外头几日，刚回府躺下，听见动静立马出来了：“王爷，您这是？”
大晚上提着剑去梦游，怪吓人的。
他还不知道自家主子中了蛊毒。
“练剑。”杜北宸看了他一眼：“睡不着。”
主子要练剑，下人哪有不陪着的道理，朱祁赶紧整装提剑，跟着他去了后院练武台。
东南一角小院子里，傅永也没睡着，一来他换了床还没习惯，二来，他一闭上眼睛就噩梦缠身，索性每晚就不睡了，只闭目养神片刻。
听到若隐若现的剑风，傅永心道：王府的侍卫们可真够勤奋的，大半夜还在练剑，可见府上的差不好当啊。
他起身想去瞧瞧，一出门迎面就和绿毛秃鹦鹉看了个对眼：“……”
不仅人不睡，鸟也不睡，都要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