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不记得他跟谁有杀父夺母之仇啊。
那少年眼尾通红:“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傅永走近他,在他面前俯身下来,地上一泓似水银亮若雪,吸引住他的眸光,是少年的那把剑。
好剑!这孩子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手中这剑确实是把宝剑,傅永问他:“小子,你家世不凡吧?怎么,落魄了?”
忍不住弯腰拾起地上宝剑,就蹲在少年身侧,拿在手中欣赏起来。真是一把好剑,剑身比起普通剑来纤薄,拿在手上却极有分量,应是上好玄铁炼造,精光内敛,寒气逼人。他是爱剑之人,越看越爱不释手,惋惜道:“这么好的剑,被你用来行刺真是可惜了。”
少年抹去脸上挂着的一抹血痕,突然朝他吼道:“昏官,你为何不接着查何宏,你真以为何宏是杀害岑大人的凶手吗?他不过是被人拉出来顶罪的,而你明明知道,却不敢查下去,奈何我身手不如你,我若比你强,一定替天除害,还冤死的人一个公道。”
说着,他忽然低声抽泣起来,好不伤心。
傅永放下宝剑柔声问他:“岑大人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抱着膝,痛哭不止:“岑和正是我爹。”
得,苦主的孩子找上门来了。
傅永:“你今夜杀了我,岑大人能活过来吗?”
少年摇摇头道:“不能。”
“你杀了我,能为你父亲洗刷冤屈吗?”傅永又问。
少年又摇头:“不能。”
傅永:“既然杀我无益,你又何必这么做?”
少年无语,定定地看着他:“难道我父亲就白死了不成。”
傅永道:“暂时是白死了。”
少年气的又一剑捅来,傅永稍稍一用力,那剑尖贴着少年的脸划过,溅起一阵血珠。
“不如你跟着我,不出三年,我必定会给你父亲一个公道,如何?”
少年吃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是现在?”
傅永:“我的羽翼还不够硬,动不了他们。”
少年似乎被他说动了,却又不肯应下,抿着唇不说话。
傅永拿帕子摁在他脸上血擦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他怎么不去行刺杜世麟。
少年被他沉声一质问,开始结巴起来:“岑,岑蕴,我……我从瓜洲县跟踪过来的。”
他还告诉傅永,他是岑和正和外室所生的儿子,他娘死的早,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捞到,好在他爹待他不薄,一应读书习武都没耽误过,护着他长大成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傅永心想,这崽子不想着争家产,一心报仇,倒是个实心孩子:“你既然想为你父亲报仇,就该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我带你回京,你可愿意换个名字暂时在王府中当侍卫?”
少年道:“只要能为家父报仇,改个名字又算什么。”
傅永拿定主意,道:“我两日后回京,同沐王爷一起,只怕不方便带上你。”
说完,他看着岑蕴,等着他的回应。
“我可以一个人进京的。”岑蕴抱着他的宝剑,目光坚定。
傅永一看这个崽子胆识还是有一些的,心中满意,问他:“你跟了我一天,还没吃饭吧?”
岑蕴点点头,他的肚子也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发出咕的一声,少年很是窘迫,垂着头小声道:“没。”
傅永在他肩上拍了拍:“你等着,我去买点吃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