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过去一把捞住人,抱起就往屋里走:“朱二,去后头找王叔过来。”
他紧张的双臂微微发颤,一低头,却发现杜北宸正盯着他看,桃花眸深沉,唇边抿出一抹笑来:“阿永又抱了本王一次。”
啧,还撒上娇了。
傅永与他对视一眼,垂下眼问:“王爷怎么受的伤?朱祁干什么去了?”
“阿永,是蛊毒。”杜北宸淡淡道:“本王想把穆远那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傅永眸光一沉,伸手掀开杜北宸的领口,只见肩上一处血肉模糊,正在往外冒血,伤口周遭凝了一层又一层的黑紫,心道:都要死了还能如斯镇定如山,算你狠。
屠越门的蛊毒发作时全身乱窜,最后择一处啃噬,从骨到皮肉奇痒奇痛无比,宿主无法,只得用刀把那处扎的都是窟窿,恨不得剜下来那块肉才好,如此反复,直至把人折腾到疯,到死。
“阿永,”杜北宸苦笑着用手指戳了下脸色激白的傅永:“别怕,本王命硬,死不了。”
傅永气极,一松手把人扔在床上,还没等说点什么,王府一堆下人就哭哭啼啼地跑进来了,王阚一头冲到床边,老泪纵横,恨不能以身代替主子受过:“王爷啊,您这是怎么了?谁,谁把您伤成这样的?”
一副要去拼命的架势。
“王叔,”杜北宸皱着眉开了口:“你看本王还有没有救?”
有救就赶紧的,等他死了再嚎丧也不迟。
王阚手抖着为他清理了创口,又拿银针挑了点血渍闻了闻,眼中死灰一般:“王爷,您受苦了。”
哽咽几声,他抹着泪道:“老奴只能先给王爷上些止痛止痒的药,余下的病症,老奴就是累死,也要从医术上找出方子来。”
傅永心道:他这个,您就算真累死,真还找不到药来医治。没别的办法,只能靠杜小王爷自己好好练功,增长内力才可破。
譬如他自己,每十二个时辰运功一遍,不受刺激几乎不会发作。
刺激。
杜北宸发作的这般厉害,难道在宫里头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可他明明是自己回来的,后面没有跟着刑部的捕快,说明柳耀辉那事已经摆平了,还能受什么刺激呢。
傅永想不出来。
等王阚啰嗦半天走了之后,傅永俯在杜北宸耳边,道:“王爷,臣出去一趟。”
“阿永去做什么?”杜北宸指节泛白,紧紧抓住床单,压抑着非常人所能忍的痛苦。
“王爷好生歇着,臣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傅永摊开薄毯给他盖在身上。
他记得京郊有个民间大夫刘仁,祖上曾在西越亡国之前在那里游历过,传闻偷师了一些解蛊毒的手段,他想去看看还能不能寻到人。
杜北宸没多问:“本王等阿永回来。”
傅永觉得他的话越来越婆妈,耐着性子告了个退,转身就走。
刚出来城门,就被人尾随了,怎么甩也甩不掉,傅永没好声气地道:“穆门主。”
初十五亮如白昼的月光下,一双的潋滟的眸,配上修长的英眉,挺直的鼻,整个人立在那儿,芝兰玉树一般。明明是斯文俊秀的脸,配上冷凝的表情,便多了刀锋般的威慑之气:“你一直跟着在下,难不成有什么话要说?”
穆远收住脚步,回以冷嘲:“这么晚了,清华无双的傅公子这是上哪儿去呢?”
“跟了在下这么大半天功夫,就为了知道在下要去哪儿?”傅永冷然道。
“我可没说要跟着你,只不过恰好同路了。”穆远听了勾起邪笑道。
傅永:“是在下不识趣了,那就请穆门主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