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颇多奇遇,未到弱冠之年就成了圣教主,多年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报出名号后,南平侯夫妇对视了一眼,神情古怪。
傅征看着夫妇二人,结合记忆,缓缓说道:“傅侯爷,夫人,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其实是……”
他话没说完,方氏就扬起手,在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
傅征下意识要阻挡,但在她巴掌过来时,脑海里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提醒着他,她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于是他倏地收手,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方氏不会武功,又心疼儿子刚清醒过来,没使多大力气。她这一巴掌下去,傅征还不觉得怎样,她自己倒先落下泪来。
她抱着儿子的脑袋,又哭又笑:“你吓唬我还不够是不是?还要作弄我们!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都把我们急成什么样了!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活!”
傅征父母双亡,少年成名,身边人见了他无不恭恭敬敬。被人抱着脑袋揽在怀里,还是头一次。他心内尴尬,支着双手,想推拒,又不敢使力。毕竟她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
方氏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有一滴甚至滑落到了他脸上。
傅征颤栗了一下,心头忽的涌上一种夹杂着温暖与心疼的奇怪情绪来。久不落泪的他甚至感到鼻腔有些发酸。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还是身体原主人的感情,耳畔回响着方氏那句“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活!”他忽然觉得或许他不该这么直接地就告诉南平侯夫妇儿子已经死了。
南平侯傅潜皱了眉,瞪了傅征一眼,冷声呵斥:“你听听你说的疯话!连爹娘都不叫了,还叫起侯爷夫人了!你怎么不让我管你叫爹呢!”
他倒没想着是儿子换了灵魂,只觉得是冲喜起了作用。
方氏松开儿子,自己摸出帕子擦拭了眼泪,她眼眶发红:“儿啊,别再胡闹了。从今往后,那些臭毛病,也都改了吧!啊,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将苏筠筠拉到跟前来:“这是你媳妇筠筠。你能醒过来,多亏了她嫁过来冲喜。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苏筠筠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早就觉得困了,竭力保持着清醒。冷不防被方氏推到跟前,她想也不想就露出一副含羞带怯的神色来。
羞怯的笑容已经摆在脸上后,她才意识到不必这样了。方才他还掐她脖子呢。
望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傅征下意识皱眉。从那段长长的记忆里,他的未婚妻,应该不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吧?如果记忆没有欺骗他,那么林小姐应该跟他同龄才对。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可以孝敬傅二公子的父母长辈,但他无法接受有这么一个妻子的存在。
他刚一皱眉,方氏就道:“这是筠筠。你当时昏迷不醒,需要冲喜,是筠筠过来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她说着就拉起苏筠筠的手要往傅征手里塞。
苏筠筠瑟缩了一下,而傅征则直接将手移开。
“这个妻子,我不能要……”
傅征话一出口,南平侯夫妇就瞬间变了脸色。
方氏转头看向苏筠筠,将脸上的尴尬神色暂时收起,她神情慈爱,声音柔和:“好孩子,你忙了一天,也困了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让人给你另外安排的有房间。”
苏筠筠闻言,连连点头:“确实是困了,不过喜婆婆说我今晚要一直待在新房里……”
傅二公子那句话她听见了,反正不管傅家人做什么决定,都不是她能左右的。而且她确实困得厉害,也早想去休息了。
方氏笑得越发温柔:“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年纪小,还没及笄,你们本来就是分房睡的。喜婆婆是想让征儿染上喜气,早些醒过来。现在他醒过来了,你也不必再辛苦守着了,快回去歇着吧。”
说完方氏又吩咐丫鬟带少夫人去隔壁厢房休息。
苏筠筠只点一点头,很是乖巧听话。既然让舒舒服服躺着睡,那她肯定不会继续杵在这儿啊。
她们刚一离去,方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怒视着儿子:“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这个妻子,你不能要?你不要她,你想要谁?林相宜?”
不等傅征回答,她就继续道:“要是林家小姐愿意嫁过来,我们会让别人给你冲喜?”
傅征抿了抿唇:“我没说她,我谁都不想要。”
他一心习武,对男女私情并不上心,目前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更何况是被塞过来一个小媳妇了。
方氏明显噎了一下,怒气更甚,眼泪却掉了下来:“你不想要也得要!你自己出去闯祸,一直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她嫁过来冲喜,你这会儿连命都没了!咱们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家,背信弃义的事儿咱们做不出来。她进了傅家的门,就是傅家的少夫人。以前是我把你给宠坏了,才把你养得这般顽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