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总管心里着急,看着陌覃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替陌覃急死了,前几日有了矛盾,这终于找了个借口把国师约了出来,两人相处起来,怎么还是冰冰冷冷的样子?太子殿下也不积极一点?
不管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啊。这个时候顾忌什么面子!
范总管急得出了一头的汗,但车里另外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表情淡漠。
他环顾四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两个人说不定是有些什么不能当着别人说的事,他在这儿,他们可能不太好说的出口。
想到这儿,范总管试探道:“殿下,我一个远方的侄子前段时间刚进了宫,今天跟着大皇子服侍,我怕他第一次跟主子出来,心里手上都没有分寸。老奴想去照看照看,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给这个恩典……”
范总管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着陌覃的神色。
陌覃一直都没说话,只是脸上越来越严肃,让范总管有些捉摸不透的心惊肉跳。
“去吧。”林戚砚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这里也没什么事,你放心去照看就是。”
“谢国师。”范总管心里松了口气,慌忙行了个礼,就去招呼车夫停车。
虽然太子殿下没有发话,但是一般国师开了口,殿下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再说,他这是为太子和国师腾出来两人私密空间,明明是做了件儿有眼见的好事儿。
范总管下车的同时就回身关掉了车门,但是车外的寒风还是顺着车门的缝隙略了进来。
书页被风哗啦啦地翻动,林戚砚的目光从陌覃身上略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戚砚总觉得陌覃的身体微微抖了抖。
“冷?”林戚砚问道,“火炉的活可以烧旺些。”
“不用了,不冷。”
陌覃的手紧紧握住了林戚砚的手腕,拦住了他要去调整火炉的动作。
林戚砚皱了皱眉,惊讶地看向陌覃。
陌覃虽说着不冷,但是手上的温度冰凉,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车驾行到了郊外,路途不平,车厢微微颠簸了一下。
陌覃没稳住身子,竟然径直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林戚砚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身子,把他安置在车里的软塌上。
这才发现陌覃额上铺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那双好看眉毛也轻轻皱着,脸上似乎也失了血色。
“身子怎么这么虚?是不是着了风寒?我去叫随车的御医来看看。”
“不要。”陌覃骤然抓住了林戚砚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不要叫御医,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陌覃笑了笑,眉心却一直皱在一起,缓缓道:“没事,不是风寒,只是毒发……”
林戚砚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陌覃的眼睛里全是惊讶。
他是怎么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
手指按在了陌覃的脉门之上,林戚砚分出一丝灵力顺着陌覃的经脉细细查探。
隐隐能感觉到血脉之中有一股绵延不断的阴寒之气,和血脉气息紧紧结合在一起。
“这毒存在的时间不短,你早就知道为何不说?到底是谁下的毒?”
林戚砚的眸子里逐渐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愈来愈凝重。
有人从小就给陌覃下了毒,陌覃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这毒也是在他眼前下的,他居然没有发现,这真的惹怒了林戚砚。
这毒阴狠,像是从小就带在血脉里的,层层渗透骨血,早就不是药石能够控制的。
毒发起来,饶是陌覃这样能忍的人,依旧疼得全身颤栗,脊背紧紧绷着,手心和额头上起了一层的虚汗。
刚出了宫门,陌覃就隐隐有些不对的感觉。
他刚才一路忍得辛苦,虽说时局已差不多稳定,但他还是生怕被旁人发现了。
这会儿被林戚砚知道之后,他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任由疲惫的身子靠在林戚砚的身边。
环绕在身边的气息全都是林戚砚的味道,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陌覃扛着那刮骨般的疼痛,轻声道:“她在我小时候就给我下了药,她想让我成为天赋最出众的皇子,想让我成为她复仇的工具……这毒没法解,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林戚砚一下子就明白了陌覃所说的“她”是谁。
就是陌覃的生母,路贵妃。
那两本医书他拿回到监星司之后细细翻过,此时在脑海中回忆一遍,立刻就找到想要找的药方。
那是种药,而不是毒,从怀胎那日开始服药,直到孩子落地,可以激发孩子的能力,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会远远超前于同年龄的孩子。
但是这药有难以避免的副作用,提前透支了身体的根基,以后注定是活不长的。
而药中附加的毒性也会在成年之后逐渐显露出来,发作越来越频繁。
陌覃紧紧抓着林戚砚的手腕,指骨用力到微微发白,还在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是他却朝着林戚砚露出了个微笑,眉梢一展,精致好看的脸上笑得一脸纯真:“没事的,不必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
“哪有人会疼习惯的……”林戚砚只觉得肺腑都随着他一起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