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天气大好。
湛蓝的天空上,太阳明晃晃地挂着,虽说依旧吹着寒风,但太阳照在身上也有几分暖意。
皇上有言,朕梦中皇七子身形消瘦,神态萧然,朕感触颇深,念及其诚心反思,遂下令解除皇七子的圈禁,享亲王俸禄。
这个消息传到信阳已经是四天之后了,且不说,享亲王俸禄又不给亲王爵位在朝堂上掀起了怎样的风波,但季逢君府上却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解了圈禁,享亲王俸禄倒是其次,但皇帝的态度表明了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太子被废,就算他不得圣心,但终归是天家的儿子。
无论是谁也不能爬到他头上。
郁长风照例给季逢君把脉,很快就诊断完了,笑着说:“公子已经好了□□分了。”
季逢君暗自高兴,想着可以不用再喝药了,心情不错,正要表示谢意。
只听见,郁太医又道:“只不过毒虽清了,但这次对公子的损耗不小,这药还是不能断。”
季逢君:……
他怔了片刻,面无表情道:“那多谢太医了。”
郁太医道:“为公子治病是我的本分,我师叔已经给回信了,他愿意为公子效力,只不过他几年来不在宫中,若有不敬公子处,还望海涵。”
季逢君道:“那是自然。”
暂且无话,季逢君还没痊愈,离他真正要走还有几日,郁太医正要告退,就听见在门口请安的小汤圆的声音。
小汤圆请了安,欢快地跑到季逢君身前,殷切地看着他。
季逢君放下手里的茶盏,笑着说:“怎么了,看热闹看够了?”
“那倒也不是。”小汤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只觉得他们可恨,现在倒是觉得他们有几分可怜。”
还不等季逢君说话,他就摇了摇头,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既然敢那么做了,就应该料到今日了。”
又巴巴地望着公子道:“公子前几日答应奴,要带奴出去逛逛,可还作数?”
其实他出门在次,主要是他家公子,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自然作数。”季逢君笑道,又想起了身旁的太医,询问道:“我现在出门,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郁太医道:“没什么问题了,出门注意保暖,不要受寒。”
下雪天开窗户的季逢君:……
“我去给公子备马车。”小汤圆笑着说,“再备上狐裘。”
季逢君:……
很快就都准备好了,季逢君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也不是季逢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他五岁习武,也算得上天赋高的,身体确实没那么弱,之前也没怎么生过病,没成想这一中毒,身边的人都当他是瓷娃娃了。
小汤圆扶着季逢君上了马车,然后和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门前。
马车不大,摆了些点心,与他太子时坐的自然不能比,但他也不是注重享受的人,他出门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看看信阳这个地方。
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这几年他都是要在信阳呆着了,当然要了解了解这个地方。
上了马车,才想起来他没交代过去哪。
其实也不怪他,他要是在金陵,根本不用他交代去哪,只要带上乐亿安就不用他想这些了。
那个家伙对金陵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季逢君心中叹了口气,不经意间被勾起了几分惆怅。
小汤圆揉了揉脑袋,道:“公子,奴听说长里街有个城隍庙,很是热闹,还有一个捏糖人的手艺人,要不咱们去那看看?”
季逢君略一思索,点头说好。
信阳和京城比当然偏僻,但这也算是秦州比较繁华的地方,又逢年节,街上也是人来人往,虽不似京城那样人挤人,但也可称得上一声热闹了。
这路不远不近,季逢君就这一会儿功夫,他靠着马车,却微微有些犯困。
天灰蒙蒙的,四周充斥着压力的气氛。
这个曾经人流鼎盛的城市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四下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丧尸在城里游荡。
季逢君疑惑地着看着这一切,觉得这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不再给他继续疑惑的时间,一个丧尸朝他扑来,这个丧尸满身恶臭,但行动却比别的丧尸灵活许多,他一个侧身,动作更加敏捷,轻巧地躲过了。
那个丧尸扑了个空,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不远处低声的嘶吼着,季逢君感觉情况不对,不敢放松警惕,果然又有一个丧尸向他扑过来。
他好不容易把这个丧尸放倒了,又接上了来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季逢君感觉不妙,幸运的是这的丧尸等级都不太高,但不幸的是这的丧尸实在是太多了——
长久的战斗使得季逢君面色有些发白,身上沾了不少僵尸有些发臭的血,也受了伤,但幸运的是他还没有被丧失咬到过。
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体能算不上差,但也没有多好,他现在会的这点儿格斗技能还是末世之后学的。
季逢君被一群丧尸围到中间——他看着周围一个又一个丧尸心道不好,但此时别无他路,只能与他们对着干,看谁能先把谁拖累。
时间不紧不缓地流逝,他的体力却急速下降,季逢君看着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丧尸,心中却生出了些莫名的感觉。
不对,他的异能呢?
为什么丧尸都围着他?
为什么这个城市只有他一个人?
如此多的疑惑萦绕在季逢君的脑海里,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来不及把这一切都弄清楚。
他的动作渐渐地变得迟缓,他明明能判断出自己怎样做就能避过丧尸,但身体就是跟不上他的指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季逢君只觉得他一丝丝余力也无了,但丧尸却怎么杀也杀不完,勉强避过一只丧尸的攻击。
令一只丧尸又扑到他身上,季逢君心道不好,但他已经来不及还手了。
紧张和控制了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丧尸的尖牙离他越来越进了——
不行!
不要!
季逢君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住那个丧尸。
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季逢君只觉得头稍微磕了一下,他睁开眼,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做梦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听见,马车外小汤圆问道:“公子,前面有个人晕倒在地上了,咱们要不要管?”季逢君闻言,轻轻挑起了门帘,向外面看去。
沉睡的意识慢慢苏醒。
君晏迷迷糊糊的,他只觉得他现在好饿,好疼,好冷。
这难道是凌迟的感觉吗?
也不过如此,还是能忍得下去的。
不对,不对,新皇不是已经赐了他一杯毒酒吗?
他已经喝了那杯酒了。
所以,他不是应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