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拦不住的架势了,管事只好进来通传:“禀明殿下,门外是……四公主求见。”
霍萨兹尔微愣:“是舍脂?”
“舍脂?叫得可真亲热。”子孤熙睨了霍萨兹尔一眼,对管事说:“再拦她一会儿,就说我在更衣,让她厅内等候……罢了,她若不闹也别对她太凶,犯不着让她不开心。”
管事得令后连忙照着郑王的意思去办。
门外喧闹声平息,而子孤熙突然发问:“霍萨兹尔……我很好奇,你真的爱子舍脂?可你爱她什么?”
子孤熙掐着霍萨兹尔的脸颊,另一只手摸索到了床头镜子,照向霍萨兹尔:“如果是因为她的相貌,那你大可看着镜子里这个人。我看大祭司远比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可爱。”
霍萨兹尔的脖颈无法自由活动,他只好垂目,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你嫉妒了?”
子孤熙冷笑了一声。
——
子舍脂在内厅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她的皇兄才姗姗来迟。
子孤熙还穿着那件袖口莲花纹的闲服,他反手护住自己的脖颈,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阿妹……?”
虽然归国第一天,子舍脂上门闹事让子孤熙很不快,但一个月后他对妹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子孤熙在外人眼里相当跋扈英气,但对待至交好友,还有那些温顺依附他的弟弟妹妹们,他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人。
就连称呼,也从刚归国时冷冰冰的“皇妹”变成了亲昵的“阿妹”。
“哥哥……”子舍脂突然扑了上去,扑在她八尺高的兄长怀里,就像是扑腾飞过一扇丁香叶的玲珑雀,娇憨可人。
出于对这个皇妹自小的溺爱,以及一些愧疚之情,子孤熙想抬起手来轻抚她的额发。
可当子舍脂抬起头时,子孤熙立马打消了念头。
那张美艳的脸正做着盈盈欲泣的表情,这是子舍脂一贯的小手段:“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别把我嫁到弋氏去,否则我不如出家落发算了!”
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子孤熙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
他的手在穿过妹妹柔顺的发间时摸到了一物:是一枚耳铛,造型是漂亮的黄金玫瑰。
“我当是为了什么,原是为这个。”子孤熙不动声色,“这不是我能说道的,父皇的主意岂是我们这些子女可以随便拂逆的?”
“你是监国啊哥哥!”子舍脂继续恳求,“如果你出面的话,父皇一定会谅解的。我愿意在宫中养老一辈子,侍奉父皇母后以及兄长。”
“那你去找宋王皓。”子孤熙回答,“那才是你同母同父的亲哥哥,目前的监国。”
“你不肯答应我吗?”子孤熙打太极的方式让子舍脂有些恼怒,她最讨厌别人的周旋绕弯:“宋王皓?你可不把他放在眼里过。”
子孤熙轻轻歪头,打量着子舍脂肤如凝脂的脖颈,看清楚了那两枚耳铛的造型,他伸出手去将其中一枚耳铛解了下来。
子舍脂察觉到对方做什么的时候,下意识挣扎。但是她的敏捷性远远低于兄长的手速。
等她挣脱开的时候,子孤熙正把其中一枚耳铛拿起来,展示给子舍脂看:“这就是你不嫁人的理由?”
“不要碰!”
瞬间而就,子舍脂倏地上前,夺下了那枚耳铛,她赶紧把耳铛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她才来得及勃然大怒:“子孤熙,我告诉你吧——我宁愿嫁给他的金玫瑰,也不会嫁于世俗庸人!我可不管弋家是不是你的娘家,你若想给你母亲的家族娶个耻辱,那就拭目以待!”
子孤熙眯着眼睛,看着她手里的两枚黄金玫瑰,觉得相当刺眼。
那是霍萨兹尔的象征物。
“沙漠玫瑰”是霍萨兹尔这个名字的含义。
直译为天宝花,是西域一种相当受欢迎的植物,同时也是月泉圣教的教花。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子孤熙攻占月泉,他的主要战场就是西域,知晓这个地域的文化风俗是必修课。
霍萨兹尔是西域著名的美男子:以他为名的爱情诗徜徉在西域大大小小的角落,上到高贵的赫伯哈卢宫,下到民歌绘卷,都赞颂着那位大祭司的圣谕。
其中有一首歌是这么写道:“我要嫁给那圣洁男子手中的权杖,嫁给梦中情郎的黄金玫瑰。”
在西域有这么一个风俗:年少时期打造一对黄金玫瑰,是为了送给最珍爱的姑娘,这是他们私定终身的聘礼。
虽是终生圣洁之身,但霍萨兹尔在十二岁返乡休假的那一年,曾亲手铸造了一对金玫瑰。
久而久之,这桩趣闻成了西域的一个艺术主题,叫做《霍萨兹尔的黄金玫瑰》。
这个主题多是写爱情的诗篇,诗中所有的女孩都想要得到这金玫瑰:她们相信这是可以通往天界的信物,与神明恋爱的凭证。
而这个东西居然在子舍脂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