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他醉酒开始,到今日?在马车上情绪不对?,他根本不是胃痛,是腹部受了一?剑。”
江续盯着锦南的脸,一?字一?顿道:“太后驾崩,到底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锦南慌乱了。
他望着面?前的少女,不知如何作答。
说?没关系,开始周慎怎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谁也不敢说?,只能一?路撑回了王府。
但说?有关系。
江续说?到底,毕竟也是皇上的人,王爷和她现在感情再好,都不敢完全相信。
若是说?出去,江续她会怎么做?
“你不说?,我现在也明白了。”江续脸上略带些怒意:“你们?假借周慎醉酒把我引出去,让我帮着你们?在谷统领面?前掩护。”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实则出门去刺杀了太后,可未想受了伤。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周慎灌下烈酒骗过前来查看的人,又忍着颠簸回到王府。你们?担心我起疑心,不肯告知我真正的事实,而是谎称是因为?饮酒过度导致的胃痛。”
“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皇上派来的人,慎亲王从一?开始,也根本不是什么纨绔,是么?”
一?字不差。
锦南愣愣的看着江续。
他知道现在,就?算否定?了江续的言论?,江侧妃估计也八成不信,他也知道,论?脑子,自己肯定?斗不过面?前的女子。
现下周慎昏迷着,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想出个?法子应对?这位侧妃,可一?旦承认了,江续就?算为?了保命,八成也会将王爷卖了。
届时周慎,真的还有活路么?
江续同锦南对?峙着。
她是恼火的。
她不否认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上周慎,但他们?之间似乎总有一?层薄薄的隔阂。期初江续以为?那是她想的太多,产生的错觉。
可现在却知道,周慎在自己面?前,从未以真实面?目示人。
她自嫁进王府,所?用的全部手段,耗费的所?有心思,自己奢求的只是一?个?安稳。
现在却告诉她,自从江侯爷应了皇帝的结亲旨意,这一?生,便再也不会寻得平静,而周慎,还背着她,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本想,就?算在后半生里,这个?纨绔依旧不求得上进,只要不做些太出格的事情,玩乐也都随他去了。
谁知一?朝发现对?竟真的不是个?花天酒地的王爷,反之却是位心思深沉的枭雄。
他并非胸无大志。
而是野心大的令人胆寒心惊。
江续回头,望了望躺在床上昏睡的周慎,最终还是蹲下了身。
“先帮他将伤口处理了。”
锦南愣了愣:“我没有接触过这般大的伤口,之前都是王爷自己包扎的,我们?还是找郎中吧。”
“找郎中?”江续冷笑一?声:“你是生怕你们?被发现的不够快么?”
“王爷腹部受伤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皇上会不知道?他派我潜入你们?王府做线人,证明他早就?生了疑心,现在太后遇刺,外面?有多少张眼睛盯着你们??”
“就?算侥幸找了郎中,治好了伤,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是哪家医馆,到时询问起来,你以为?那郎中会帮你藏着这些事情?”
她重了重语气:“这可是抄家的罪名。”
锦南瞪大了眼。
他的确没想过这么多。
他只觉得,只要自己行为?隐蔽些,不要让人看见,再悄悄将一?个?城中的普通大夫带进王府,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府的家仆中,也有皇上的人对?吧?”江续再次道。
锦南已经彻底木了,呆呆的点点头。
江续蹲在周慎床边,细细想了片刻,她闭上眼,沉下声音:“立刻将王爷胃病严重的消息散播出去,传的越大越好,尤其是府中那些探子,一?定?要全部知道。”
“即刻封闭王府,对?外称王爷病重,闭门谢客,直到周慎苏醒之前,来的人一?律不迎接。”
她站起来,对?着锦南命令道:“还有,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王爷的病因,其中包括常管家,也因此,所?有关于外用的药物甚至细布,都不能去他那里取。”
“你也必须记住。”江续望着他:“在外,王爷是胃痛,而非外伤,只字片语,不可提及。”
“听明白了吗?”
一?串命令下达,让锦南听得有些懵。
他将些话在脑子中过了即便,细细消化着片刻,对?着江续重重点头。
时至现在,他竟徒然生出一?种安心。
周慎昏迷后,若只靠着他,怕是还没等王爷醒来,亲王府便已经被抄了。
可现在,一?切重压之下,江续却保持理智,暂时帮助他们?二人稳住大局,争取一?些时间等待周慎苏醒。
她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能保全自身。
少女的身体依然瘦弱,却似乎蕴含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能量,在这一?团乱麻的情况之中,替周慎,替整个?王府,寻得一?条最为?安全的路。
幸好,是江续。
“还有,现在立刻找来烈酒,细布,和一?把剪刀,你在从我卧房内第?三个?抽屉中,寻一?瓶金疮药,然后去外面?的院子中,撕些许柳树皮,切记,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江续说?过之后,便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顺下周慎的衣服。
锦南半刻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准备来这些东西后,发现江续已经慢慢剪开周慎腹部已经沾满血的细布。
那些被染红的布正放在炭火盆里,快速燃烧化成灰烬,江续取出手绢,浇上烈酒,擦拭着男子的腹部。
江续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疼。
但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周慎,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血液还未止住,混着烈酒慢慢淌出,手绢很?快便染成了一?片鲜红,江续从桌上拿起金疮药,慢慢撒在那道伤口上。
“侧妃……”锦南低下声音:“原来您懂医术。”
连保命用的上好金疮药都已经奉献出来了,江续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她手中动作没有停止,依然在轻柔的处理伤口,嘴中平静道:“是懂得。”
“一?直都懂。”
“原来您从自从进了王府,也一?直在隐瞒。”
她轻声道:“谁都不会把底细全盘托给一?位不知敌友的人,周慎是,我自然也是。”
“我虽不理朝堂事,却不得不是朝中人,无论?是曾经的江府,还是现在的周慎。我从来都不想卷进去这些尔虞我诈中,却一?次次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
‘身不由己之人,自然要在这乱世中,寻个?法子苟且偷生。’
江续苦笑一?声。
若非无可奈何,谁又想天天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步步为?营,生怕行差踏错,等着自己的便是深渊万丈。
锦南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他道:“可是这朝堂中的争斗太多,总是逼着人做选择,要么博,要么死。”
“王爷又何尝不是这样。”
江续并未回应锦南,一?门心思在处理周慎的伤口,包扎完后,轻抚上了他的额头。
她叹了口气。
周慎发烧了,烧得厉害。
之前在宕巍山时,他便伤的不轻,没有时间进行医治,草草的处理过后还被迫吞了烈酒,能撑到王府才晕过去,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了。
“王爷接下来的两天会很?危险,不知道会昏迷多久。”她深吸一?口气:“你去将柳树皮洗净,沏水给王爷喝下,我在想个?法子,弄些忍冬过来。”
“还有,太后的丧礼,王爷也不能过去,还是那个?理由,王爷胃痛病倒,神志不清,无法进宫。”
“不行!”这次锦南回应的斩钉截铁:“太后丧礼是国丧,王爷若不去参加,势必会惹到皇上。”
“惹到皇上和白白去送死,你想让周慎选什么?”江续反问。
“先不说?这两日?王爷能不能醒过来,就?算恢复了意识,他大病这么一?场,以这般精神状态去进宫,他能应付的来皇上么?甚至如果皇上真的怀疑他,将他困在宫中不允许出去百般试探,届时伤口无法清理,又能撑过多久?”
“一?旦有任何痕迹被捕捉,露出丝毫的马脚,周慎能不能活着出宫,都是个?未知数。”
锦南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良久,他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