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郡郡守府书房。
郡守白执义眉头紧紧皱着,手里那盏茶已经端着不动一炷香的时间了。
她的夫人手里抓着帕子,几乎要把帕子搅烂,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几圈。
“你?别走了,成不?”
“我哪能不走!说的好好地我们姐妹两人嫁给你?们兄弟两人是来享福的,结果这倒好,我妹妹一下锁在庄子里出不来了!”
“你?看看你?那兄弟,还贪财好色……”
“怎么,嫁给我们还亏着你?了?不知死活的东西!”白执义咣一声放下杯子:“探消息的怎么还不来?!”
一个年老的管家蹒跚着进来:“来了来了,老爷,去皇庄的人来了。”
说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恭恭敬敬跪下:“回大人,今天小的又打探了一下,好像是白桧少爷昨日去澧青镇抢人,把公主当成村妇了。”
“把谁?”白执义前倾着身子问了一句。
“公主。”
“哪个公主?”白执义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有封号的那个。”
但听哐当一声,白执义微胖的身体从书案前的椅子上滑了下去,钻到了书案下面。
夫人何氏连忙去拉他,白执义不出来,就这蹲在书案下的姿势,声音都有些颤:“诶呦喂,造孽呀!他吃饱了没事干去散散步不行么!”
“成华公主!那可是成华公主!株连的大罪呀!”
何氏不拉丈夫了,自己也白了脸,颤着声问:“株连几族呀?”
白执义爬出来,抓着小厮的衣襟问:“公主可还安好?”
“据说公主身旁清隽的公子拦住了,白桧少爷一个手指头也没碰上!”
“那就好、那就好!”
不幸之中的万幸可还是有的。白执义点点头:“阿秦呢,他今天去哪里了?”
阿秦是他的护卫,今天特意派了出去去公主府附近观看。昨夜听闻芙意皇庄被锁,白执义就想到肯定是京城来了大贵人,要不然没这个实力?敢越过?他,如今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白执义等了片刻,阿秦就抱拳站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公主昨日下午已经走了。”
白执义眯着眼睛:“什?么?!”
“公主对芙意皇庄的事情十分恼怒,自己走了,但留下了另外两个贵人。”
“一个是年轻的二品尚宫宋靖,另外一个是玖樟台侍中、朝廷新贵陆绶陆大人。”
“这是何意?”白执义自顾自说道:“内宫的事我不知道,但这陆绶——”
阿秦接话道:“大概是公主自己平日不处置皇庄事务,留给陆大人了吧。”
“据说,成华公主十分看好这位大人。”
白执义点点头,“这陆绶我知道,沅郡人,今年的探花,玖樟台侍中。”
“听闻今年舍命救了公主,份量不低,此事他处理,若能宽宥几分,公主想必也会退让。”
白执义觉得公主走了当真算得上件好事。
传闻成华公主倨傲严厉,这件事情直接影响到了公主,定然没有回旋余地,但陆绶是朝中之人,以后难免要深浸官场,定然不是是铜墙铁壁。
“那本官就得会会陆侍中了。”
何氏在一旁听着,眼珠转来转去,虽然她不知道陆绶是何人,但玖樟台是什么地方她却是知道的,若是自己的女儿嫁进去,那不是就成了京城的贵夫人?
这么一想,她竟然觉得这次危难是个天赐的机会!
“老爷,不如让伊伊先去试探试探?”
白执义讥诮着回头:“试探什么?收起你?这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的心思!”
“人家是何人?你?以为攀上公主的人是好试探的?你?听听,人家可是玖樟台侍中,我们大靖的宰辅哪一个没在这个位置上摸爬滚打过??”
“没头没脑的!人家收你姑娘做侧夫人,都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还在这自以为是!”
骂了半天,白执义终于道:“不过?,那个年轻的宋大人、宋尚宫不知道怎么样?若是好说话,让耀儿去倒也不错。”
“耀儿虽是庶出,但寄在你名?下,算是我们唯一的嫡子。”
“我呸!”
何氏冷笑一声,原是为了给别的小狐媚子的儿子考虑呢!
她看着睁大眼睛的白执义,扭着身子去了后院。
——
流香阁的雅间内,成华公主顺着陆绶的眼光看去。
红幔翻绕里,江南女子抱琵琶的抱琵琶、跳舞的跳舞,丝竹管弦、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成华烦躁地喝了一口梅酒,忍了三忍,换了副撩人心肠的语气:“陆哥哥,在看什?么?”
陆绶从一身鸡皮疙瘩中清醒过?来:“殿下,慎言!”
公主娇俏的声音响起:“你?又忘了!我是你的上司,二品尚宫宋靖。”
陆绶没忘,只是这陆哥哥……
公主不知道看什?么话本,但这一声哥哥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蹈汤火。
他艰难的开?口:“那宋大人何必如此叫下官?”
成华公主面上不显,心里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