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夜色太静谧,公主尾音的一?丝颤抖都被陆绶捕捉,他正欲解释,栖凤殿的门却被粗暴的推开。
尉栎连同两个暗卫直接破门而开,紧跟着玉珠、玉弦也闯了进来。
尉栎像是有些难为情?:“陆大?,这……”
陆绶颇是歉意笑笑,看着公主:“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
玉珠看着地上的碎玉,心下不安,她看着公主:“这……那奴婢把地下收拾了?”
陆绶摇摇头,俯身蹲下:“我来。”
栖凤殿的几个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公主,最终还是尉栎使了眼色,众?悄然退下。
成?华公主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陆绶。
每当他专心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存在感总是这样高,让?目不转睛。
可这次俨然不同于以往,他显得过于沉默和?顺从。
顺从?
那父皇说这些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样顺从?
成?华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看着一?地碎玉,兀自想着,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这么考虑过别?,就连压不住火气砸东西也只?敢摔在自己脚边,怕控制不好伤了他。
倘若他真的顺从了那个自己不想要的婚约……
“地毯里不知道有没有碎玉,殿下不要赤脚走了……”
突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成?华盯过去,陆绶正摊开手掌,用自己的手一?寸一?寸摸着地毯。
“你做什么?”成?华问。
陆绶道:“怕碎玉伤了殿下。”
几乎话音落,不知道哪里杂着的一?块碎片扎到了陆绶的掌心,霎时?间,血就浸了出来,硕大的血珠直直落在了白色的地毯上!
公主看见殷红的血,一?下就忘了自己还端着架子?生着气,直接跑到了陆绶身边,攥住他的手,拿起锦帕就要给?他包扎。
她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绶看着垂眼为他焦急的公主,不由自主笑了。
玉质温润,怎么能划出这么大的口子??也不想为什么她赤脚跑过来也没有事。
关心则乱。
陆绶道:“殿下能听微臣说几句话吗?”
成?华忙着包扎手,头也未抬:“你说。”
“殿下记得秦王大婚时?,秦王府的混乱吗?”
成?华停下手,目光烁烁,仿佛在说怎么回事?
陆绶接着道:“秦王曾给?半张锦帕,微臣一?直没想明白是什么东西,直到去了沅郡,看见了回舟山霖泽峰,微臣突然猜到了些。”
“只?是,毕竟是半张,有些事情?微臣只?是想亲自确定一?下。”
成?华对上陆绶坦然的眼光,他总是干干净净、大大方方把所有想法摊开给?她看,不加隐瞒、温柔又耐心等待着她想明白。
成?华一?时?间竟然有一?丝羞愧。
“你不是因为……”
“微臣不会因为任何其他的事离开殿下,只?要殿下愿意,微臣愿意一?直在殿下左右,不论发生什么。”
成?华的眼睛倏然通红,她眉尾红染,轻轻坐在陆绶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
成?华长久没有说话,这是陆绶第一?次以这么明确的回答安抚她的不安。
而这种让?心安的回答和?安抚,让她觉得上一?世的背叛,不是她不值得,而是那个?不是陆绶。
陆绶,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像是她的影子?,又像是她的屏障。
他从来不考虑自己,仿佛在她面前,他的一?切都可以排在后面。
明明他也知道,留在在她身边,他会面对靖安郡王府和?朝廷老?学究的重压,而他所有的支持,不过是没有保证的、她的一?份爱意。
成?华心酸了一?下,为了陆绶。
她依恋地靠在陆绶的肩上:“上京瞬息万变,等你从宜州回来,父皇下了圣旨怎么办?”
陆绶的声音自成?华头顶传来:“如若殿下不想,微臣带你走。”
“微臣虽不能保证殿下什么,但不会让殿下委屈。”
成?华听着陆绶大逆不道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尾音不自觉带上娇嗔,轻轻靠了陆绶一?下:“谁要同你出逃?”
她捧着陆绶的脸:“陆寒玉,你为我做的太多,怎么知道我就不能为了你也这样?”
她庄重而严肃,“我要给?你名分,不想辜负你。”
“你放心去,只?是,你得带着公主府的暗卫,我如今信不过靖安郡王府了。”
陆绶哑然失笑,“微臣谢过殿下。”
成?华看了陆绶良久,几乎盯到对方盯不下去。
公主突然道:“你都要走了,要不然我们?把事儿?办了吧。”
“到时?候肚子?鼓起来,父皇也没办法!”
“什、什么……”陆绶吞咽一?下,微不可查攥住了衣服。
公主故意扭着纤腰,仪态万方上/了/床,她勾勾手:“你敢不过来?”
陆绶思量片刻,觉得还是要阻止公主,他恭敬走到公主面前,话还来不及说,就被公主拽了过去。
他同她一?起倒在香塌之上,耳边是公主细软的声音:“还有三?日便要走,好好休息。”
说罢,便钻进了陆绶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