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宋珩下拜贴给靖安郡王府?
薛予羡双唇紧抿,双眉紧蹙,坦言之,这位楚王殿下与靖安郡王府的关系,倒也不用下拜贴来知会。
“楚王是光明正大下的拜贴?”薛予羡问。
“是。”薛祁回答:“好像是以世子与公主的婚约为名义下的。”
薛予羡心中暗笑?,皇家的人哪有这么?热心肠的人?
就连成华当年,为了披露凛州山月关非陆绶战之过,不惜拿命来赌,直接火烧了暖玉阁。
更何况,这些紧盯着皇位的皇子们。
只是,说起与公主的事,这位楚王殿下,似乎格外用心些。
早在数月之前,薛予羡就能感觉得?到他在撮合他和成华公主。
他停留良久,细细回想着这位楚王殿下的行径。
“他来找父王?”薛予羡像是打通关窍,声音带了一分疑问。
“是。”
“可笑,我的婚事,他找父王,父王却不知会我?”
薛祁不解地抬眸,却对上自家世子了然的笑?。
梆子声遥遥,仿佛自另外一个时空传来。
午夜梦回,薛予羡惊醒坐立,一抬手,眼尾又是泪水。
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他披上一件单薄的衣服,绕到书房,只点了一盏暗灯。
屋内昏昏沉沉,他的心一如这场景,不见光亮。
“予羡……宜凛矿山还是要遮掩好,你?可不能消沉。”
“待到上京来人,这些事情还需要你?去亲自处理……”
父王的话时时回荡在他的耳边,如今他竟从梦里找出了缘由。
宜州和凛州是北疆门户,两大州横连北方土地,矿产暗暗埋伏于高低起伏的山峦之下。
朝廷登记在册的山脉,不过是上京官员巡视时登记,又有谁会真正走完宜凛二?州近二?十城。
至于边塞重臣,朝廷虽然倚重,但是事关国运民生,朝廷又不得?不防备。
故而守边的将领,总会想方设法与朝中重臣有些合理的关系往来。
但这笔经济账,却决不能是私藏矿山。
银矿铸银,已是破坏民生。至于铁矿,那无论是否有僭越心思,都已是板上钉钉的叛臣。
宜凛矿山,正是这样的一座山脉。遂宁侯与父王共同保守了这个秘密。
薛予羡不敢想,他的父王是想借着往来买卖更进一步,成为朝中无可撼动的塞王,还是……
他想到这里,身上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秦王当年没看出宜凛山的地理异常,否则那父王别说接济遂宁侯遗属,就连王府,也少不了连根被拔起。
薛予羡指尖轻轻触过案上所有有关陆绶和公主的消息,他带着几?分散漫拿出其中一封。
陆绶自请去宜州。
薛予羡一顿,陆绶不是秦王,他精通刑部和工部事宜,他的目标会不会是宜凛山呢?
万千心思缠绕,一向沉稳的薛予羡难得生出烦躁。
他在堆满信封的桌案上像是魔怔了一般,将所有东西一张一张翻看。
三月初八,成华公主前往昭明寺为陆绶求佛珠保佑。
三月十五,成华公主车驾自皇榜楼下接送陆绶。
……
五月中旬,成华公主同陆绶共处一室,同塌而眠……
从陆绶第一次出现,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放弃了自己?
薛予羡唇角印出苦涩,竟然还是陆绶。
上辈子公主最后那般偏执,虽然是因为景荣枝的存在,虽然是因为他一时的不小心,中了圈套。
可又何尝不是公主自己心里都不肯承认的偏执?
薛予羡指节发白,慢慢攥紧。纸张清脆,瞬间碎成一片一片,映出他双眼的猩红和阴鸷。
明明是他重生,明明是他和公主幼年相识,明明公主曾追寻他数年,可为什么?,独独还有一个陆绶,挡在他和公主面前。
陆绶,怎么就不肯放过他,放过公主呢?
——
靖安郡王府大门敞开,楚王宋珩跃下马来,将缰绳随意扔给?靖安郡王府的管家。
他一双桃花眼流转,更显得风流倜傥。
“走吧,带路。”
廊下回转,假山嶙峋,九曲桥映着水波,遥遥相隔的是个凉亭。
薛予羡一身白衣,玉冠锁住头发,微风盈盈,颇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宋珩眼睛微微眯了几?下,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噙上一抹笑。遥遥与薛予羡致了个礼:“知慕,怎么在这里坐着?”
薛予羡躬身行了一个礼:“楚王殿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