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去休息一下吧,让豆香豆蔻来守着就好。”
裴宗双手紧紧的握着凤娇的手,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着。
赤红的双眼深深的凹了下去,头发垂下几缕他却恍若未见。
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凤娇,似乎深怕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人还活着?”
裴宗的声音突然响起,唤回走神的玉山,他略作思索就知道裴宗说的什么。
“昨夜昏过去一次,今日已无碍。”
“好,不要让他就这样死了,每日五刀,要是不行了就让军医治,日日都要行刑不可间断。”
他就要让那人生不如死,让他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他心?头之狠一日不解,他就一日不能死,但也?不会好活。
玉山犹豫着还想在劝两句,但看到裴宗握着凤娇的手不松,他终究把话?都咽下去了。
玉山知道劝不动裴宗,只是担忧的站了一会儿,见豆香在门口往里看,偷偷拭泪,他也?只好退了出去。
“将?军还是听不进去,那些饭菜先撤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这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要是再熬坏了,这可怎么办。”
“只愿夫人早日醒来,不然只怕将?军……”
玉山跟随裴宗多年,还从没有见过他如此,他清楚的知道,这次将军是真的陷进去了,要是夫人不在了,只怕他们的将?军也?会随之而去。
须臾之后,裴箴端着一碗温度适宜的粥进来。
“父亲,这是给母亲熬得参粥。”
像是静止的裴宗,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他缓慢的转动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裴箴。
“给我。”
嗓音已经沙哑的像是放在沙粒里揉过,裴箴对上父亲赤红的双目,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他再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凤娇,抿紧嘴唇走到了裴宗的身边。
“母亲会醒的,她那么喜欢吃美食,定是不会甘心?日日喝着白粥。”
裴宗的端着粥,也?看着凤娇,目光却柔和的像是傍晚的阳光,紧紧的贴近她,暖着她。
“没错,她会醒的,隆兴德每季的特色菜还等着她呐,以后每季的菜只会是她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尝一口,都是娇娇的。”
裴宗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立下誓言一般,轻声的呢喃着。
伤口纵横的手,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动作轻柔的搅动着碗里的粥。
粥已经不烫了,可是裴宗还是担心?烫到睡熟的凤娇,自己抿了一点,感觉粥可以入口,这才温柔的舀起一勺,送到凤娇的嘴里。
不知是凤娇的天性使然,还是她也?在努力的与命运抗争,喂粥总是那么的容易,一碗粥一滴不剩的全部喂进去。
看着她静静地睡颜,裴宗竟然看出点她意犹未尽的感觉,干裂的唇轻轻扯开一个笑,血珠从裂口中渗出,配上他现在的样子,尤为骇人。
“再来一碗,娇儿向来喜食,一碗又怎么够。”
说完,裴宗拿起一旁的帕子,小心的珍而重?之的给她擦拭着嘴角,像是在擦着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摧毁她。
裴箴见凤娇依旧躺着不言不语,想到那天她为了救自己倒在血泊,不由得泪目。
他接过空碗,默默擦掉脸上的泪珠,转身时又被眼泪遮住了视线,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的碗飞了出去。
“哗啦——”
碗碎成了大大小小十几片,裴宗的闻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打碎了碗预示着不吉,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忌讳,曾经的裴宗不在意这些。
可是现在……
床上躺着他心?爱之人,生死难料之际,这样的事他不得不在意。
正准备斥责裴箴,被他握在手里的柔荑突然抖了一下。
像是被刚才碗碎的声音吓到,又像是要醒来时的暗语。
原本训斥的话?全都被咽了回去,心?中的怒火也都被尽数熄灭。
猩红的眼睛里带着激动的水光,缓缓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一阵刺耳的破碎声响起,惊醒了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