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晒,还很刺眼,姜燃站在一家饭店大厅里呆了半天,被晒的昏昏欲睡。
他站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去后厨拿了条热毛巾出来擦桌子。
最近天太热,白天都没什么人来店里吃饭。
姜燃在这里打工不到两个月,这店里的生意眼看着是不行了。
他有点愁,总觉得老板随时要关门,那就意味着他要丢工作。
虽然在这店里工作工资不高,但一个月也有两千块,比他做别的事轻松,赚的钱拿回家也能够家里吃喝两个月。
其实去工地上搬砖可以赚更多,但是人家不要,因为他还不到十八岁,在南城属于老幼小中的小,被保护的对象,政府不允许。
不说工地不要,其实就是找家教都没几个人要,不是他学习不好,实际上他成绩很好,但是南城这边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家长只爱找大学生给孩子辅导,不爱找高中生。
姜燃擦着桌子正想着要是这店生意做不下去,他估计就得提前回家,到时候只能帮他妈串珠子。
结果刚想完就听见老板在收银台处喊他:“小姜啊,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姜燃顿住手,不会吧?说来就来?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说来就来,姜燃走过去,就听见老板说:“小姜啊,你看,那个,我这店里实在没什么生意,现在天太热,大家都不愿意出来吃。”
姜燃把头一低,听了一半就知道老板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出意外,老板叹气,叹完继续说:“我原本呢,是很想让你一直做到月底完的,不过,最近叔手头实在紧张,想着还是能省则省,抱歉了啊。要不,你看,我再帮你看看周边还有没有别家需要的……”
话没说完,老板不好意思地看着姜燃。
姜燃看着老板,什么话也没说,现在这个时间哪还有店要暑假工。
姜燃对此一清二楚,这不过是个客套话。
但客套话又怎么样,人家愿意说已经是好人了,总比那种把你骂一顿说是因为你才让店里没生意的话然后让你走人来的好。
他上一次做寒假工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被赶走的人不是他就是了。
姜燃垂着眼,把手里的抹布叠成了一小块放在收银台上,点点头:“我知道了,叔,谢谢你,不过,介绍就不用了。”
老板站在收银台后面看姜燃,默默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说:“你放心,工资我现在就算给你,一分不会少你的。”
尽管心里有点失落,但姜燃还是尽量表现的很平静,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手机,有点破,是他爸用旧了的,他给拿了过来,平时用用微信打打电话还可以。
姜燃打开微信收下了钱,然后换下服务员的衣服,跟老板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一出店门,他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外面太阳西沉,地面热气还在蒸腾。
姜燃皱着眉看手机,想到暑假工就这么没了,他就心痛,捏着手机忍不住打开钱包界面查看余额。
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他有五千块钱,这是他全部的存款。还剩几天就开学,这个暑假,他只能赚到这么多。
太少了,距离他存五万的目标差的太远,他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才能赚到这些。
姜燃虽然学习成绩很好,但他其实对那些东西没什么热爱,只不过天生脑子好使,比较会做题而已。
他对课本上的知识并不感兴趣,很想学画画,想将来做个画家。
初中的时候,他曾经私底下去打听过那些专业的画室,价格都很贵,有一家画室的老师见他很想学,便认真给他分析了一下。
要是真的学画画,走艺考,那他高二就得想办法报班系统的学习,高三跟着集训,备考,战线很长,一般人要两到三年,就算天赋好也得准备个一年,总之,算来算去,钱是不可少的。
那天下午聊完,姜燃整个人就麻了,最低最低他也需要准备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什么概念?
他爸一年统共就只能挣个四五万,除去家里日常花销以及他和妹妹上学的费用,大概得存个五六年才够他去学个画,更不要说家里还有个需要时时吃药的奶奶了。
姜燃一开始还想了别的办法赚钱,因为他会骑摩托,替人比赛可以得一些报酬。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意外,他又没继续。
现在看来,这么一大笔钱确实很难挣,想走艺考的路是彻底没啥希望了。
姜燃垂眸看着刺眼的路面,默默叹了一口气。
站在那伤怀了一下,姜燃又收起情绪。
伤春悲秋是没有用的,赚不到钱要么想别的办法,要么彻底放弃换一条路。
姜燃去了公交站。
酷热的暑气回光返照似的折腾,姜燃站在站台阴影下一边擦着汗,一边等公交。
然而等了好一会,公交车的影子都没看见。
倒是他那个才收了钱的手机突然像是投了币的机器似的叮叮当当响起来,往外开始吐消息。
太阳在西方似乎咧开了嘴,照在姜燃脸上热烫烫的。
姜燃手指动了动,点开了信息条。
汤:姜燃,今晚西河路那边有一场比赛,你去不去?
这个发消息的汤简以前是姜燃的初中同学,初中的时候就很爱混。
那个时候姜燃因为想赚钱有一段时间跟着他后面混了一阵。
不过初中毕业后,汤简成绩不好,进了西区市里的一所普高读书。
姜燃去了市一中,两人联系也就几乎断了,只不过姜燃忘了删微信。
至于汤简说的所谓沈老大真名叫沈浩,其实是市里一个小富二代。
这人特别热衷摩托车比赛,但他自己胆子小怕疼怕摔,从来不自己上,专爱找人替他比赛,就跟人家赌马差不多性质。
姜燃之前帮沈浩比过几次,每次都赢,一度成了对方赌赢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