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被关禁闭呢。”何青瑜把食盒收好,又起了八卦的心思,他凑近晏清绪问道。
“我再说一遍,不是关禁闭,只是思过。”晏清绪依旧执着地纠正何青瑜。
“好好好,你为什么思过?”
晏清绪在拿走食盒的书案上又摆好纸张,挺直脊背将自己的袖子往后挽了一挽,左手搭在右手的袖口上,右手慢悠悠地磨起墨来,问了句:“你说呢?”
“……”可恨这人一直不主动说,何青瑜只能自己猜。
其实猜也没有那么难,这位晏公子在晏国公的眼里样样都好,文采好相貌好,虽然脾气不那么好,但也不至于和自己父亲呛声到被罚。
要说他知道的两人最容易起冲突的点……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一直不满意长辈给他订下的这门婚事了。
“不是吧,你又闹着退婚被罚了?”
晏清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对……你也没少因为这事儿跟国公犟,难道……不会吧?这事儿办成了才罚你?”
话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晏清绪放下手里的墨锭,回了个:“是。”
“怪不得啊!”何青瑜左手拍右手,自己拍了个响亮的巴掌。“我就说你今天说话虽然依旧刺,但关了禁闭也没有黑脸,连我吃你的果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是得偿所愿了啊!”
“跟你说了,不是禁闭。”晏清绪忍无可忍,拿起笔用另一头敲在了何青瑜脑袋上。
“禁闭和闭门思过不就是一个意思?”何青瑜气笑了。
晏清绪也恼了,他的脚从下面穿过窄窄的书案揣在何青瑜身上:“当然有区别,小孩儿才会被关禁闭。”
……
何青瑜长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别扭的晏清绪计较。
他换了个话题问:“说来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非要退掉这门婚事?虽然和你订婚的那位左相府大小姐生母早逝,但怎么也是大家闺秀……晏国公虽然这些年和左相不对付,但国公大人都不在意这门婚事会有什么影响,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他说到这狐疑地又观察了一些晏清绪的表情,问了句:“你总不至于会替你爹考虑吧?”
“汝人言?”晏清绪没什么好气地道:“什么叫我不会为我爹考虑?”
何青瑜大惊失色:“你转性了?上月会试上仗着自己牙尖嘴利把你爹的同僚得罪了个遍的人是?”
“一码归一码,那群老古董的思想太陈旧,我只是与他们辩了一辩。”
“是啊,那几位大人脸都气绿了,虽然他们表面上还得给晏国公陪笑脸,晏国公私底下还得给人家送点礼物表示慰问。”
晏清绪奇了:“私底下送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何青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扇子,“唰——”地展开,自觉风流倜傥地扇了两下:“那是,我是谁啊?这京城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我退婚了你就不知道。”晏清绪冷静反击。
“……”何青瑜噎了一下,“这事你们府上又不会宣扬,那左相府想必更是觉得被落了面子,把消息捂地死死的,我又上哪儿知道去?”
“不知道好。”晏清绪又看回自己面前的纸上,道:“只有我们知他们知,对人家姑娘以后也好。”语罢他盯着何青瑜说:“你封死你自己的嘴,别出去胡说这件事儿,要是日后我听见关于这事的流言蜚语,我饶不了你。”
“你想多了吧,京城中知道你俩定了娃娃亲的官家又不少,到时候看你们没成婚还品不出来?再说了,那可是左相的长女,还愁嫁?”
“嗯?”晏清绪喉间轻轻哼了一声,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好好好。”何青瑜见他这个态度放下了手里的扇子,双手举了起来道:“我绝对不出去乱说,行了吧?”
……
“不过……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何青瑜反问道,“知道对人家姑娘那边多多少少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又为什么非要退婚啊?成婚不是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吗?”
“人之所爱不该困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未曾见面便被定下终身之事恕我不能接受。我的所爱可以流于市井,或生于高府,她聪慧机灵,坚强果敢……先相知再相爱,这不好吗?”
“也不冲突啊,你遇见喜欢的再纳进来不就行了?”
风流成性的何大公子爱心遍布,完全不觉得娶妻和纳妾有什么冲突。
“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能得一知心人便该知足。”晏清绪不赞同。
何青瑜吐了吐舌头,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应该是他们晏姓的传承吧。
晏国公府和别的官家都不太一样,那位国公便是只娶了一位正妻,并言再不纳妾。是以别的官家子嗣众多,独独晏府就这一个独苗。
“好好好……不过我依旧很好奇,你是怎么让你爹松口的?”
“……”晏清绪翻开书,以行动表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清绪,行行好,告诉一下我,我也学一下嘛!”
“子仪。”晏清绪纠正他。
晏清绪前不久刚刚及冠,有了表字,对于这方面十分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