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做梦了,一个很乱很乱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前世父母吵架时狰狞的脸。
一会儿是身旁妹妹听着父母吵架时尖锐的哭叫声,一会儿是她为了护住妹妹自己却被椅子不小心砸到了头。
一会儿,她又成了一个甚至都不太会走的小孩,大雪大风呼呼得往她脸上吹,她一个人在雪地里爬了好久好久,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她又饿又困,四肢冻到麻木,她绝望的以为自己会死,却在这时,有人将她抱进了怀中。
好温暖。
源源不断的温度从那人身上传来,温暖了她冻得僵硬的身体,好温暖,那大概是她感受过最温暖的温度。
一会儿,又是男人摸着她的头,唤她小雨,男人的声线很冷,唤“小雨”时,声音还是那么冷,但女孩听着,却感觉再也没有比这声音更温柔的声音了。
一会儿,出现的又是一间有很多书的屋子。
“苏雨,这是你的名字。”屋子里,男人握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女孩的小手被他的手包裹着,一笔一画,在白纸上勾勒出了两个字。
……
“师尊师尊,我以后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剑修,你教我习剑吧!”桃花树下,落英缤纷,女孩扯着男人的袖子撒着娇,男人轻轻弯下腰身,片刻后,说了声好。
女孩幸福的蹦起来,突然在弯下身子的男人脸上亲了一口,男人俊美的脸上依旧无甚表情,他摸了摸女孩的头。
……
“喂,苏雨。”仿佛玉人般精致贵气的男孩盯着一个一心一意烤鸡的女孩唤了一声。
“叫大师姐。”女孩把鸡翻了个面,香飘飘的味道不断的从鸡身上飘出来。
男孩闻言颇为幼稚的撇了撇嘴,然后才说道:“是,大师姐,我昨天又失眠了。”
女孩笑了笑,却一本正经的说:“你都筑基了,不用再睡觉了。”
“我……”男孩看着少女脸上的笑,顿时抿了抿唇,漂亮的猫瞳中满是气恼。
女孩还笑,“好嘛,我想了一个新故事,苦于无人分享,师弟啊,今天能不能让师姐给你讲个故事呢?”
“我准了。”男孩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随后似乎感觉自己有些不矜持了,男孩眼睛往四周瞟了瞟,哼着气说,“就你的那些故事,要不是我,肯定没人听。”
……
画面一转,又是一位白衣飘飘的浊世公子,他立于画舫之上,眉眼带笑,如同那碧波之下的月儿,美好沉静,又吸引着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触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姑娘,你会成为最厉害的剑修的。”白衣公子柔声道,眼神真挚,仿佛一眼能望见底。
……
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梦,可恍惚之间,所有的美好画面又全部破碎了。
对她恩重如山的师尊冷漠地掰断了他的骨,她傲娇的小师弟在一旁冷笑,她以为只是一介散修的知己忽然出现,给了她一剑。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师尊昨天还答应了她,今天会给她看看他的剑道,师弟昨天还抱怨她最近好像很忙,都没时间陪她,她喜欢的人昨天还说最近新得了一种酒,想邀她一起尝一尝。
为什么会这样?
要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
为什么之前他们对她那么好,却那般取了那块骨头,甚至还杀了她。
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和她想象的一样吗?真的有的人会演得那么真,那么久吗?
她是不是猜错了,也许是有其他原因。
就算是有其他原因,她又该怎么办?
他们那样对她了,只要见到他们,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疼,她能做到毫无芥蒂吗?
如果她真的猜对了,生活就是那样狗血,他们也就是那样无聊,一场戏能陪她演了几十年,那又该怎么办?
她的一切都是师尊给的,她反抗不了,也挣脱不开。
死不了,逃不开,打不赢。
呵。
可真是一个糟糕透了的梦。
青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苏雨擦了擦眼泪,她揉了揉爬到她身边吃草的野兔,毛绒绒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
兔子很乖,大概是什么灵兔,从后山跑出来的,只有这种没什么威胁力的小动物才能随意走动。
手在兔子的脑袋上摸来摸去,许是毛绒绒真的有治愈的功能,片刻后,她的心情又没有那般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