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公子,刚才我们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尖声尖气的长舌鬼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笑着,似乎对宋清明眼底的恐惧,感到甚是愉快。
旁边拿着梆子的鬼,用手抠着头上的血窟窿,里面涌出暗红色的血,他却像感觉不到痛般,越发用力。
“这小子的身体咱俩换着用吧。”梆子鬼提议道。
长舌鬼连连点头。
二鬼同时抬起枯瘦如柴的手,灰白的指甲又长又利,朝宋清明伸来。
宋清明猛地站起身想要逃跑,可向左转身,长舌鬼已堵住去路,一张脸阴森的贴近。
再转身,梆子鬼抠着血窟窿,干瘪的眼珠正怒视着他。
他被二鬼夹在中间,寸步难行,无处遁逃。
“小公子,你是逃不掉的。”
“既然喜欢偷听鬼说话,今后我们便让你听个够嘻嘻嘻......”
宋清明的腿暗暗打着颤,偏就面上不肯表现出来,仍然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二鬼。
二鬼步步紧逼,最后逼的他愣是从恐惧中生出一股怒火。
他双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吼道:“够了!!”
这一吼倒是两只鬼没想到的,直接被宋清明吼的愣住,手也停顿在半空中。
“我偷听?你们两个做了鬼也不能不讲理啊!我好端端地坐在屋里,你们站在窗口闲言又碎语,我想不听都难!要是不想被我听见,你们就应该离窗户远点!”
他指着两只鬼痛斥,二鬼被他震的面面相觑。
半晌,长舌鬼呆愣的问身旁的梆子鬼:“是咱们错了?”
不等梆子鬼回答,宋清明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就是你们的错!”
此时断然不能中途泄了气,若是被二鬼看出他心底的怯意,一定又会扑过来。
想着,宋清明提气说道:“罢了,你们都是死鬼了,我也不同你们计较这点小事,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别再打扰我。”
说完,他冷着脸坐下,也不理会身旁发怔的二鬼,翻开桌上的房中秘戏,笔尖点墨,在纸上一勾一挑的临摹起来。
两鬼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傻兮兮的向窗口飘去,好似真准备离开的模样。
宋清明的心刚要放下来,走在前面的梆子鬼突然停住。
“你偷没偷听我们说话,和我们夺舍有什么关系......”
宋清明执笔的手猛地顿住。
二鬼靠近,一左一右贴在他脸上,冰冷的寒气渗入骨髓。
长舌鬼的舌头在他左脸上舔过,笑着说道:“小公子挺大胆嘛,连鬼都敢诓?”
舌尖滑过的位置,留下一片粘湿的感觉。
宋清明的上下牙开始打架。
他不过一介凡人,纵有天大的胆,空手也斗不过两只恶鬼。
“别和他废话!夺了这身子,咱们两个换着用!”
梆子鬼语调陡然变的阴狠,抬手就朝宋清明的脸狠狠抓来。
宋清明下意识往后躲,整个人连带椅子一起失控的向后倒去。
后背结结实实的着地,痛的他闷哼一声。
二鬼立刻转身再次向他扑过来。
突然,书院外面刮起大风。
那阵大风出现的诡异,吹的书院窗户和门大开大合,啪啪作响。
烛灯不抵阴风之力,倏然熄灭,原本在桌上整齐放好的画纸,向窗外飞去。
看着自己不眠不休的画作飞出去,宋清明的心在滴血。
那可都是银子啊!
也顾不上面前的两只恶鬼,他急忙站起身,想抓住飞走的画纸,可两只手在漫天的画纸前实在不够用。
两只鬼刚要向他抓过来,就听见宋清明嚷道:“愣着干嘛呢?!快帮我把画捡回来!”
长舌鬼:“......你是傻子吗?我们是鬼,要夺舍!你还想我们帮忙?”
宋清明看着飞出书院的画,咬牙切齿的回头瞪着两只鬼,恨不得瞪出两行血泪般。
“我的画要是少一张,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他说的十分用力,再配上此刻脸上那副比鬼还吓人的表情,二鬼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宋清明急忙冲出书院,在空旷的街上,跳脚去抓漫天飞舞的画。
月黑,风高,除了书院,每家每户都紧闭着门窗,飞起的画纸就像是撒在空中的冥钱,招着魂引着鬼。
二鬼也飘飘晃晃的出来,鬼使神差的帮宋清明捡起画。
风越刮越大,连地上的尘沙也一起掀起,宋清明甚至感觉自己都快被风卷到空中。
远处的尽头有着熹微的光亮,有迷离的乐声传来,曲调凄厉幽长,宛若鬼泣,让听的人汗毛根根倒立。
乐声由远及近,宋清明在风沙中费力地睁着眼睛,看见一群人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一跳一跳的向他们的方向而来。
轿子上挂满白色的纱幔,随着狂风飞舞,抬轿子的人皆穿着丧服,个个细高如筷子,脸上像是涂抹了白面粉,嘴唇用朱砂点的如樱桃般大小,白色的布条蒙着眼睛,为首的两人正吹着唢呐开路。
这么诡异的队伍,一看便不是正常人。
身后的梆子鬼惊叫道:“不好!是阴山鬼姥,她怎么跑苏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