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靠着栏杆,半个身子耷拉在外头,如果谁愿意上去推她一把,她就能化作一只翩跹的蝴蝶,从栏杆里头,飞跃到栏杆外头,再一头扎进这黑沉沉的海水中,翅膀沾湿,沉到海底。
她不会游泳,一点也不会。
可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她便有了一种错觉,一种她应当到水中去的错觉。
像是有个声音在呼唤她一样,或许是她父亲沉在水中永远都不得脱身的鬼魂?
如果有鬼魂才好,可惜尸体只会腐烂枯萎,骨殖会变作野花的肥料,那花朵的根系便在你的颅腔中蔓延,在你心口开花。
沈略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她同那深不见底的海面对视,此刻的它平静无波澜,她却知道其中的暗涌能碾碎任何一个陆地生物的脆弱骨骼。
她自言自语道:“海面太平静了,我倒是怀念起你死时那晚的暴风骤雨了。”
沈略的父亲死的那晚,坚持着驾驶着他那架脆弱的小帆船出航,那天恰好是台风来的日子,父亲没有做好晚饭便匆匆离开,那天晚上沈略同波赛顿都挨了饿,才知道嗷嗷待哺是个什么情况。
船只的骨骼或许比人类□□,最后她的父亲被淹没在了无边的海水中,那艘小船却在台风天之后被冲上了岸来,那桅杆折断了,可它确确实实地幸存了下来。
从此她再也没有试图学习过游泳。
“你还好吗?”她听见一旁传来了声响,微微扭过头去,看见诺亚与赛琳娜一道走来。
沈略面上的表情确实不怎么轻松,但她反应很快地改变了那种阴沉的面色,露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笑容来:“我没事。”
赛琳娜有些不情不愿地上前道:“早上的那件事情,反正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不要再提起了比较好。”
沈略耸耸肩:“我也是这么想的。”
赛琳娜并不是很喜欢她这样一种过于随意的态度,但是刚刚同诺亚约定好了,只好是闭了嘴,环抱着双臂退回了诺亚的身后。
诺亚笑了笑:“你不应该这么靠着栏杆,这样很不安全。”
沈略只是回答:“我知道。”
说完之后她也发觉了自己过于敷衍的态度,才缓缓地继续加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不会掉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