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的是昭阳公主,正坐在车上的幕僚立时便变了脸色,不敢耽搁,当即便上前行了一礼,然后慌忙下车去了。
正好将这车厢留给天家兄妹。
宋晚玉跳上车,放下车帘子,这才老实了些,认真道:“我喝了酒,现下有点头晕,骑马怕摔着,就想来大兄的车上坐会儿。”
太子见她额上有汗,双颊晕红,难免也有些担心,亲自拿了帕子递过去,嘴里又念她:“你也是,喝这么多酒做什么?!”说着,又叹,“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姑娘似的胡闹。”
宋晚玉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现在也还是小姑娘呢。”
“......你啊!”太子噎了噎,还是忍不住说她,“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很该寻个好人家,早些添个孩子,如此,我和阿耶方才能放心呢。便是阿娘,她当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要是瞧见你如今这模样,只怕她更要不放心了......”
宋晚玉至今也未婚嫁,便是天子想起来也是头疼,更别提底下的兄弟。
除了背地里骂她“嫁不出去的母老虎”的齐王,太子与秦王这两位兄长对此都是极上心的。只是,他们上心的方式显然不大一样。
秦王喜欢给宋晚玉送人,他是觉得宋晚玉要是一时定不下来,可以在府里养几个美人,便是做个乐子打发时间也好;太子则是致力于劝婚,希望她早日成婚生子,如此也算是日后有依。
若是以往,秦王送的美人,宋晚玉是前脚收下,后脚便设法给放出去;至于太子劝婚,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也就是这回,秦王给她送了霍璋,宋晚玉方才破了例。只是,对着太子的劝婚说辞,她还是不打算听。
这种说辞,宋晚玉听得多了,应付起来也算是有经验,此时也不与太子硬顶着,反到是端出乖巧模样,小心的挪过去,就挨着太子坐着。然后,她仰头去看身侧的太子,眼巴巴的。
她才喝了酒,颊边还有些晕红,眼睫很长很卷,越发显得双眸水汪汪的:“阿兄你别说了!你一说这个,我就头疼.......”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听上去像是小猫爪子正拿嫩爪子抓着衣袖似的,像极了撒娇。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妹妹,见她这模样,太子到底还是心头一软,果然不再说了,反倒叹气:“既是头疼,便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宋晚玉也就是装个头疼,这会儿哪里能应,连忙摇头:“我坐着歇一会儿就好了。”
太子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色,猜着她多半又是装的,到也不说话,只叹了口气。
宋晚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好低头去扯自己的裙摆。
太子倒也没揪着不放,想了想,转开话题,很是耐心的关心起妹妹近况:“听说你这些日子倒是懂事了些,都没往外跑,在忙什么呢?”
宋晚玉暗想:还能忙什么啊?不就是吃饭睡觉陪霍璋?
只是,霍璋这事,宋晚玉暂时不好往外说,便只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天冷了,外头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便想在府里歇一会儿。”
“这样也好。”太子打从心里希望自家妹妹能够文静懂事些的,听她这般说,居然还有点欣慰,难免又多说了几句,“你也别总和三郎吵——他脾气暴烈,但也没什么坏心。你是做阿姐的,且让一让他便是了。”
宋晚玉不高心了,仰头去看太子,哼哼着反问道:“凭什么是我让他,不是他让我?”
太子语噎。
宋晚玉却是越说越觉自己有理,理直气壮的道:“亏得他还是男儿呢!难不成,他一个男儿,心胸竟还不如我?!”
太子不由又是一噎。
不得不说,宋晚玉总是很有道理的。
太子只得换了个方向劝:“你们总这样吵吵闹闹的,叫人看了笑话不说,便是阿耶瞧见了也不高兴啊。”
宋晚玉伸手去扯太子的袖子,漫不经心的回道:“大兄,我都这么大了,想必是改不了了。倒是三郎比我小一些,说不定还有改正的余地。为了我与三郎的姐弟情,大兄你还是去劝三郎吧?“
太子:“.......”
见太子不说话了,宋晚玉便伸手去挑车帘子,往外看了看。
前头不远处就是她的公主府。
宋晚玉正惦记着回去给霍璋上药——这些日子,霍璋的伤已是好了许多,已经能够下榻走上几步了,只是不好多动。太医也特意盯住了,叫人多看这些,所以宋晚玉没见着霍璋时难免就要担心,担心对方太心急,一人在屋里走动,不小心给摔着了.......
所以,眼见着马车已到公主府,宋晚玉惦记着霍璋,一时也没了与太子多说的心思,摆摆手便道:“我到了!那......大兄,我就先走了啊?!”
不待太子应声,宋晚玉已经动作极快的拎起自己的裙摆,也没叫人扶着,自己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就哒哒哒的跑了开去。
一转眼的功夫,她便已跑远了。
真真是动若脱兔。
太子坐在车上,看着妹妹的背影,抬手扶额,不由叹气,唇角却带着些纵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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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玉回府后连醒酒汤都顾不得喝,先换了一身衣衫,然后便脚也不停的往西院去看霍璋。她都想好了,要是对方休息,那她就回头醒醒酒再回来,要是对方正醒着,那就先给人上药。
只是,她想得极好,等她到了西院见到了霍璋,先前想好的念头便又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