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女因祸得福解除禁足,喜上眉梢。
她坐在铜镜前,让茴香疏了发髻,又插上金珠银钗,脖颈一串洁白珍珠光彩照人,那身深色系列的采女常服虽依然老气,却也穿出几分沉稳。
小褛子挨了板子,尚未能下床行走。云采女便让茴香和曲晏晏搀扶她行至龙乾宫谢主隆恩。
叶妃的大宫女喜鹊拧着食盒在龙乾宫与方德说话,满脸讨好,使劲把膳盒推向方德。方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一见云采女来,喜得忘了接食盒,巴巴迎上云采女:“恭喜云采女,贺喜云采女。”
云采女脸上挂着笑容,客气让方德去禀告皇上,今日禁足,她特来谢恩。
方德化作一溜烟钻回龙乾殿,等再次出来的却是常福。常福脸上堆满笑容,迎向喜鹊,指了指额头大汗:“喜鹊姑娘就莫要再为难我了,我就一条命。”
喜鹊心有不甘,却还是收起食盒,姗姗退下。途径云采女身旁,还不忘瞪她一眼。心中认定若非云采女出现,方德岂会轻易跑了去。
云采女虽是皇上的妃子,可在后宫的地位还不如侍奉四妃的奴婢,对喜鹊的挑衅只能当做不知。
后宫世事无常,常福圆滑,深诸此理。
送走喜鹊,客客气气回云采女:“皇上日理万机,云采女请回。”
本以为皇上念及旧情让她解除禁足,便巴巴往上凑,谁知又碎了一地的芳心。云采女面色颓然,却还是朝常福施了一礼,郑重道谢。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向龙乾宫,红墙碧瓦,锦绣辉煌,如玉台阶扫得纤尘不染,明明只有九步,却如泰山般遥不可及。她指了指曲晏晏,温声说:“皇上解了我的禁足,这恩是要谢的。你待皇上出来,朝他叩拜三下。”
清风吹不散她眉梢的思愁,满肚愁怀苦如黄连。
云采女通透了许多,听闻皇上绝情,终不再强求。今日一走,怕是再无机会登上龙乾宫了。
曲晏晏颔首领命,稍稍退到一旁,待那抹深蓝离去,常福说:“姑娘且回吧!皇上国事繁忙。”
他这话是变相告诉曲晏晏,皇上今日不会出来了。
曲晏晏朝常福一拜:“多谢公公,但主子有命,奴婢不敢不从。”
常福莞尔。他在龙乾宫能爬到今日位置,靠的就是八面玲珑。
大秦后宫百花争艳,今日不知明日事,他向来乐于给人行方便,宫人素来踩低捧高阳奉阴违。只要不是大事,常福两耳一闭,全当听不见。
既然小宫女不领他的情,他也不再多事,微微一笑,便回龙乾宫侍奉皇上了。
才过了半个时辰,曲晏晏与一众侍卫内宦充当门神,她比不得他们身强体壮。如今腿酸腰麻,是靠毅力撑着一动不动。见不远处一抹俏紫徐徐行来,眸光一亮。
“喜鹊姐姐。”曲晏晏笑脸迎上,行了一礼。
喜鹊面色不好,闻言蹙眉盯着她一瞬:“铜池宫的。”她话语傲然,高高在上。作为二品宫妃的贴身大宫女,喜鹊地位虽低下,却被人捧惯了,不太瞧得上冷宫采女,更何况是侍奉采女的小奴婢。
曲晏晏笑容更加甜美:“奴婢是铜池宫曲晏晏。”
后宫奴婢众多,巴结她的数不胜数。喜鹊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曲晏晏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喜鹊不耐,横眉怒目:“你这是作甚?”
曲晏晏满脸惶恐,眸光却充满了谄媚之色:“奴婢想替姐姐分忧,听闻姐姐不辞辛苦,日日送膳食,奴婢想代劳一二。”
喜鹊眸中的厌恶换成了惊讶。曲晏晏如唐突了她般,稍退了两步:“是奴婢斗胆了,奴婢这就退下。”
喜鹊把“欲离开”的曲晏晏唤回来,声音甜美,笑容满面把手里食盒递给曲晏晏:“叶妃娘娘关心皇上,送来的汤食要让皇上趁热喝了,如此才不辜负娘娘的苦心。你待娘娘的心意如何,我自如实禀告。”
曲晏晏欢喜接过食盒:“多谢姐姐。”
往日兰德宫的食盒还能送入龙乾殿,今日却连大门都入不了,叶妃怒极,命她没把食盒送入龙乾宫就不准回兰德宫。
喜鹊她盯着曲晏晏背影,面上闪过两分担忧。
曲晏晏腼腆一笑,寻来数朵清香白玉兰铺在食盒上,再去龙乾宫让守门内宦禀明皇上,主子送汤来。
方德说铜池宫云采女的贴身婢女来送膳食。
秦煜眉梢一挑,令暖腰间的玉兰香囊随曼妙腰肢缓缓而动,心头浮上几分不忍,让常福唤了她进来。
曲晏晏把食盒递给方德后,听从云采女命令跪地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
小宫女虽笨呆呆的,却尽心护主,秦煜投去赞赏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方德探查完无毒的膳食,俊脸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