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华宅现在便只剩了华夫人一个活人?”饶是张风子入归一门以来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也被骇得整个人抖了抖,实在是这般骇人之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朱砂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陡然敛尽,他垂眸看着青石地面上一只不起眼的蚁虫正慢悠悠地爬着,“她自己不愿离开,谁人能劝她?我亦不能。”
“你跟华夫人……”张风子顿了顿,小心地观察了朱砂此刻明显不好的脸色,终究是没问下去。
“她以前是我长姐,我唯一的亲姊,不过她出嫁后便与我无甚瓜葛了,最后甚至……”朱砂勉强勾唇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眸里掩藏的哀色尽浮现在了眼底。
“为什么?”张风子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出嫁之后,你们便断绝了干系。”
“华宅里净是些妖孽邪祟,她来镇煞,反而对这污秽之地的主人动了心。”朱砂抬眸轻瞥了张风子一眼,慢慢地抚过桌上放着的屠刀。
张风子嘻嘻笑道:“那明明都无甚干系了,你又怎的巴巴跑来这同一条街住着。”
突然,那桌上的屠刀突然发出清脆的铮鸣声,刀身不住的颤动着,又被朱砂死死按住了,只不停发出某种粗噶的难以形容的摩擦声。
张风子眉头猛然一皱,攥紧了手,戒备道:“好强的怨气,你这刀里封的是什么,我竟一直没觉察到有东西。”
“这就是我当年来这儿的原因。”朱砂直视着张风子道,“镇煞,阿姊不行,自然便该是我动手,这是我族代代传承的使命,她若辜负,我便必须顶上。”
仿若突然想到些什么,张风子感到整个人都有点僵冷,他微生硬道:“所以这把屠刀里镇的便是那……”张风子仔细瞧了瞧那把平平无奇的屠刀,没有说出接着说下去,怪不得断了干系,困住了自己亲姊的夫婿,果真是泯灭人性。
“是,这刀里便有我布下的缚邪阵,里边儿锁住华宅泰半妖邪的灵,至于华宅主人……”他眼里慢慢的漾出了笑意,“他自然也在其中。”
“这便是你们姊弟反目的原因?”张风子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心里已明了大致便是这个原因了,哪知朱砂的下一句话却把这又给否认了。
朱砂露齿一笑,方才还漾在眼底的笑意却是慢慢敛了,“不是,阿姊知道华宅是一定要灭的,她虽心痛,亦可阻拦我,但是拦不住也是华宅里那些东西的命,况且我镇了华宅之主,却并未杀他已是念了情分,我俩之间的问题是出在华采身上。“
“我今日见到华采了,人已死魂却未灭,肉身感觉像是他的但又感觉不像是他的,似是死去多时又像是方才咽气……哦,不能说是咽了气,以表象来看,他却是活人无疑的,难道这与他身世有关?毕竟父亲是煞,母亲却是修行人。”张风子慢慢分析道。
朱砂道:“他是个凡人,只特殊在生来便是灵体,倒是尚好的修行苗子,只他出身实在忌讳回不得家族,阿姊便将他送到了你们归一门的门下。”
张风子小心翼翼地问:“那怎么我在师门的时候从未听说过他。”
朱砂却是未理会他的疑问,又继续讲到:”阿姊也不知道你们归一门竟那般腌臜,原本正儿八经的修行之地现在却是乌烟瘴气,各种旁门左道层出不穷……“
“这跟华采眼下状况有何干系?”张风子显然也知道面前人说得皆是真话,只是师门脏事被不断拎出来在面前数落,饶是自己再怎么厚脸皮也有些尴尬,便急忙出声打断了。
朱砂斜瞥他一眼,转过话题问道:“你这次便是来做出师任务的。”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张风子点点头,扯了扯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