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姮幽幽转醒,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日暮西垂,天色已经见了黑。
她似乎做了许多繁琐又冗长的梦,身心疲惫得很,醒来却都不记得了。
萧姮坐在床头,疲惫地阖了阖眼。原来睡觉也这么累人。
泓彤率先发现萧姮醒了,一脸激动地冲过来,喊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醒了就好。”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又落下泪来,“奴婢们都急坏了。”
几个丫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眼泪汪汪的,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好了,我没事了。”
萧姮安慰着,奈何脸色苍白,嘴唇也干燥的不像样,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沅芷匆匆站起身,偷偷抹了把泪,哽着声说:“奴婢给小姐倒杯水。”
“是啊,小姐肯定饿了。粥一直热着呢,奴婢去端来。”澧兰强撑着笑容,出去了。
丫鬟心里也都担惊受怕着,小姐最近一直出事,昨晚的烧起得也是来势汹汹,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谁会受得了。
况且小姐身子弱,这要有个好歹,叫她们怎么活。
萧姮看得心里闷的慌,却也没有办法。无声接过沅芷递来的水。干干净净的喝完了,躺了这么久,嗓子干涩得要命,也饿了。
等喝完她才慢慢开口道:“以后我会注意的,只是,这样的情况我也不能保证。我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伤感。”
言及此,眼睛万般不舍了看了她们一眼,心里是满满的无力。她连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想要好好的活着,似乎都变得艰难。迟缓地接着开口,“万一…我有个什么意外,就各自分了东西,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们的卖身契放在哪,沅芷都知道。”
“到那个时候,看看我还有什么东西,喜欢的,就都拿走吧。”
“小姐说的什么傻话,奴婢们一辈子要跟着小姐的。”澧兰刚走进屋便听见这话了,立马出了声。
沅芷也睁着微红的双眼,坚定地说:“小姐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小姐一定会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
萧姮笑笑,也没再开口。端起粥,慢慢喝了起来。
等吃完了,拿帕子擦擦嘴,这才问道:“萧府上下…怎么样了?”
“皇上开恩,免了死罪,发往边疆了。”
萧姮高高提起的心,突然落了地,也好,也好,这样就足够了。
至少他们都在,哪怕并不是真正爱护她。但最起码她有亲人在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喻珩愿意帮她求情,她心里感激,但也仅限于此了,那场大雨,带给她太多沉重而又深刻的教训。迫使她知道,人心有时候很复杂也很坚硬,像一块钢铁,刀枪不入。画本子上的痴男怨女,仅仅只是书里的。
而萧姮的这场病,来时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不容易养好了,萧姮只想多走走,强健身子。她不想,再脆弱地倒下。
等病好得差不多了,萧姮备了马车,想去送萧辙和孔氏一程。
结果马夫一听,摇着头说“去不了。不识路不说,到了边疆,没有令牌根本进不去。”
萧姮深深皱起了眉头,抿唇不语。
到头来,还是只能去求喻珩吗。
没了法子,萧姮再一次去了书房。
少女细白的脖颈颤巍巍往前垂了垂,胸前一缕发丝微微浮动。体态修长,□□饱满。芙蓉面上长睫低垂,嫣红小嘴吐露出的话语,也犹如那珍珠落玉盘般,叮当好听。
“劳烦张管事前去通秉,萧姮有事相求。”
张管事被迷得晕晕乎乎,这少夫人真真是位妙人。
不敢多看,立马低下了头,讨好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傻笑两声,拖着圆滚的身子进了书房。
感受到喻珩身上的气压,立马清醒了,老老实实地说:“少夫人有事求见。”
喻珩沉下眸思索着,神色有些波动,却还是正了脸色道:“让她进来。”
“是。”
萧姮进了屋,一直垂着眼皮,不想与喻珩视线对上。福了礼,这才开口道:“有件事想求将军,能不能…送我去见我父母最后一面。”
说完心情立马忐忑了起来。指尖掐进了肉里,嘴唇下意识地抿起。
喻珩沉吟着开了口:“我向皇上报备一声,休沫几天。明日我带你去。”
萧姮指尖松了松,轻轻舒了口气。
感激地说了声,“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