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瓷和庆怀到前厅时,晏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进去,曲瓷就急急问:“如何?琼枝那里可找到什么线索?”
晏承一脸凝重:“琼枝是永乐侯的人。”
“永乐侯?!他有病吗?在自己外甥女跟前安插……”庆怀没好气骂着,骂到一半,又猛地扭头看向晏承:“哎,既然琼枝是永乐侯的人,永乐侯又因?为矿难的事,迁怒陆沈白,会不会是他指使琼枝,想要借九公主的手下毒杀了?陆沈白,却阴差阳错害死了?九公主?”
晏承摊手道?:“证据呢?”
“……”庆怀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不是你在查么?”
“我没查到。”
“你——!”
曲瓷接话道?:“不可能,若琼枝的目的,是想要毒杀沈白,那琼枝定然会阻止九公主喝酒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两盅酒是陆沈白抢先喝下的,当时他们从水榭走时,晏蓉还未喝酒。
曲瓷垂眸分析道?:“那天的酒不是琼枝倒的,若她?知道?酒里有毒,以防万一,她?应该会想办法?,不让晏蓉喝下那酒才对。”
“好像也是,”庆怀挠了?挠头,一脸烦躁:“那现?在还怎么查?”
晏蓉之死,无非有三种可能——
第一,晏蓉想杀他们,结果自己误喝了?毒酒。
第二,有人想借晏蓉之手杀了?陆沈白,却误杀了?晏蓉。
第三,下毒之人的目标就是晏蓉。
曲瓷看向晏承:“王爷可曾查过沈白那天用的酒盅?”
这两天,晏承一直在宫里,曲瓷也不知道?,他具体?查的如何。
“查了?,他用过的两个?酒盅都没毒,只有晏蓉的酒盅上有毒。”
晏承这话一出,曲瓷和庆怀齐齐变了?脸色。
那就说明,下毒之人的目标就是晏蓉?!
诚如晏承上次所说,晏蓉骄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但她?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铤而?走险这么做,而?且对方还将?时机掐的这么好,让陆沈白为自己做替罪羊?!
他们查了?这几天,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唯一的疑点,只有琼枝的死。
她?那样的一个?人,不像是会以身殉主的。
她?的死,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隐情?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晏承叹了?口气,看向曲瓷:“你收拾收拾,天黑之后,我带你去见陆沈白。”
曲瓷正在想琼枝之死,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惊愕看着晏承。
庆怀一听这话,便知晏承是不打算查了?,瞬间就急了?:“哎,王爷,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啊!陆沈白还在牢里……”
“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着?!”晏承打断他的话:“就算我们怀疑琼枝有问题,可她?现?在死了?,什么都查不到了?,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
庆怀怒气冲冲道?:“这不还没到明日呢么?你现?在就不查了?,还不摆明是要让陆沈白等死吗?”
“本王是不想查吗?马上宫门要落钥了?,还能怎么查?你告诉本王,还、能、怎、么……
“此事有劳王爷了?。”曲瓷突然开口,并向晏承行了?一礼:“我这便去准备,等会儿同王爷一起去看沈白。”
“阿瓷——”
“庆怀,别说了?,”曲瓷脸白如新雪,轻轻摇头:“王爷已经尽力了?。”
自陆沈白出事后,曲瓷表现?的很冷静,可她?越冷静,庆怀就越担心。
现?在看她?这样,更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阿瓷——”
他叫她?,曲瓷却恍若未闻,只怔怔出了?花厅。
晏承又歪回椅子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过了?小半个?时辰,曲瓷再回来时,花厅里的两个?人,表情齐齐怔了?一下。
“阿瓷,你——”庆怀目光落在曲瓷的衣裳上,那衣裳红艳艳的,上面?绣着合欢花纹,乍一看,同嫁衣颇有几分像。
曲瓷臂弯里挂了?个?篮子,冲晏承道?:“王爷,走吧。”
此时天刚擦黑,外面?暑气未散,许多?人摇着蒲扇在外面?纳凉。
王府的马车一路行过,直奔天牢。
上次曲文正父子入狱时,陆沈白带曲瓷来了?一次。
却没想到这次再来时,上次带她?来的陆沈白,这次却成了?阶下囚。
狱卒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谄媚笑道?:“两位小心脚下,陆大?人就在前面?。”
这狱卒嗓门极大?,一说话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陆沈白原本盘膝坐在草垛子上,闻言立刻睁眼,刚走到栏杆边,狱卒也将?晏承和曲瓷带了?过来。
“沈白!”曲瓷一看到陆沈白,立刻上前,趴在栏杆上,迅速将?他打量了?一遍。
她?怕永乐侯公报私仇,借着审问的名义?,对陆沈白滥用私刑,现?在见他衣裳整洁,不像被?用过刑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
陆沈白任由曲瓷握住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隔着栏杆去摸曲瓷的脸,眼底泛着心疼:“我没事,倒是你,怎么瘦这么多?了??”
短短四日,曲瓷的脸已瘦了?一圈。
“你知道?,我素来苦夏的。”曲瓷紧紧抓着陆沈白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晏承受不了?这种夫妻温情时刻,踹了?一脚身侧的狱卒:“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啊!”
“是是是是。”狱卒忙应了?,立刻上前将?门打开。
晏承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丢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们,”便带着狱卒走了?。
“阿瓷——”
陆沈白轻轻笑开,脚下刚迈了?一步,曲瓷已经从外面?飞奔进来,紧紧抱住他。
自陆沈白被?带走之后,这几日,曲瓷表现?的一直很冷静。
无论是面?对永乐侯时,还是在陆蔓面?前,她?都可以做到,哪怕今日,在听到晏承说,什么都没查到时,她?都没哭。
可现?在,一看到陆沈白,她?就绷不住了?。
这些?天的惶恐不安,随着陆沈白那句‘阿瓷’,瞬间倾泻而?出,曲瓷紧紧圈住陆沈白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中,不住叫着他的名字:“沈白,沈白,沈白……”
“嗯,我在,别怕,我在。”陆沈白抱着曲瓷,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一遍遍不厌其烦应着,眼里皆是明晃晃的心疼。
曲瓷,曲文正父子入狱时,曲瓷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担惊受怕了?。
这次,他却又让她?经历了?一次。
陆沈白脸上流淌着愧疚,轻声道?:“阿瓷,对不起。”
当初他娶她?的时候,是想护她?周全的,却没想到,曲瓷嫁给自己之后,好像更糟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给她?带来的。
“嗯?”过了?好一会儿,曲瓷才平复过来,她?从陆沈白怀中退出来,歪着脑袋,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什么?”
“嫁给我之后,你受的委屈好像更多?了?。”
陆沈白如是说着,轻轻给她?拭泪。
她?曾是曲文正的掌上明珠,被?父兄娇宠长大?,人生顺遂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