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和你一样好,我那爹妈都什么还不知道呢,只知道赚钱,根本不管奶奶。”
可怜兮兮地抽噎两声,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郁乘莱,他坐在旁边,还穿着那天的羽绒服。
他的安慰是把掌心她的脑后摸了两下,这仿佛让她找到依靠还是着落什么的,小猫小狗都喜欢被摸头,人其实也是一样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想继续蹭在上面,可他很快拿开了,她只好做罢吧,觊觎一样看着他的手。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喜爱和依赖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没意识到,这是她在渴望和他亲近。
期间有医生出来了一趟,告诉他们,病人情况不严重,伤势很快就处理好了,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放心了?”郁乘莱问。
“嗯。”逢羽抿着唇点点头,又按开手机,在网页上搜索起摔伤后的调养方法,看她严肃又认真的眉间,嘴巴里还念念有词,果然担心坏了,到这会儿都还没有松懈。
任她搜索了好一会儿,郁乘莱看看时间,快零点了,于是他说:“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逢羽茫然地跟过去,在走廊尽头的窗口边,往下看,是空荡荡的街景,人们都回家过年了,今天难得得空城了,街上只有冷风肆虐,她缩了缩脖子,想回去,被他无奈地说:“啧,这么没耐心?”
“什么?”她把手心捧在嘴边,往里哈气,问询还没得到回答,只听远处天边发生一声巨响,紧接着,眼前他的脸被照映出了不同的光。
她往光源那边看过去,绚丽的烟花一朵朵地炸开,点亮漆黑的夜,还没消失的时候,又一朵嘶鸣着升上来填补绽放,黑夜变成了彩色的,他黑色的眼睛也流光溢彩。
天边的巨响和斑斓让她终于宁静,她叹了一声,发表不出什么来,说:“郁乘莱,让我抱抱你吧,好不好?”
这个要求很突然,他还没做出反应,逢羽动作流水一样地,话音还没落就已环抱住他的腰身,她头顶柔软的发在他下巴下方,被女孩子甜甜的香气环绕着,他也是新奇的。
从不习惯与人过于亲近,但此时拒绝不了,也不好拒绝,只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他的话也是妥协的、配合的、接纳的:“那好吧。”
当时的逢羽把脸埋在他怀里,十六岁的除夕夜这一天,烟花盛放,她明白,原来,初恋的味道,是严冬时甜甜糯糯热烘烘的糖炒栗子。
失眠是习惯性的,前些年一到夜里就喜欢往红砂跑,现在也不例外,章诺喜欢的位子也永远是同一个,红砖垒砌的墙面前,一张黑色的亮皮沙发。
季麟希唱完歌,从吧台上的高脚椅跳下来,话筒被抛给爆炸头的队友,轻手轻脚奔过来,从背后紧紧搂住章丽,让章丽手机屏幕上显示出”GAMEOVER”一行字。
被压在身下的人闭了闭眼,压着嗓子和怒气,咬着牙说:“大姐!你的胸!”
“哦!抱歉。”季麟希赶紧松开她,章丽离开束缚,聚精会神地开始下一轮。
季麟希抬头,刚才她俩发生的事全程遭章诺目睹,见他面上含笑,脸朝另一边偏了偏。
玻璃杯口罩在下半边脸,折射出的光影映在脸上,浅黄色的酒液接近他的唇,致命的吸引,连她这种人也不放过。
季麟希仿佛是被美景吸引过去的,横坐在沙发下的地板,手臂放在他腿上,撑着自己的额头,她仰脸望着他,啧啧叹气,“惹人犯罪,怎么办,我想跟你假戏真做了。”
章诺没什么反应,就跟没听到一样,反倒是身后一心打游戏的章丽发出两声闷闷的哼笑,季麟希自个儿也想笑,摸摸鼻子,不了了之。
清晨从红砂出来,外面起了大雾,10米开外就看不清东西了,城市逐渐苏醒了,鸣笛声不断,透过乳白色的雾障,隐约看到人行道的红灯闪烁,然后滚动到下方,绿灯亮起来了。
章诺看着那个方向。
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黑色长长的大衣,腰身紧了紧,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她戴着黑色的宽檐帽,怀里一洁白百合,出现在雾里。
通宵未眠,看什么都有点虚幻,好一会儿才把她辨认出来。
恰巧逢羽转过了身,帽檐下是蜜桃一样的脸庞,洋溢着笑容,垫脚朝他挥挥手,然后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