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陷入了一个冗长而又黑暗的梦境,舒淼挣扎了许久,连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无边的深渊。良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空交错的混乱,记忆碎片的复原,以及无数遗落在丢失的回忆里的爱恨情仇,此时此刻全数如潮涌一般扑向他的脑海里。
他的头有些胀痛,眼睛也因为前一晚流了太多眼泪而发干发涩,盯着天花板愣神了许久,才恍然回到现实世界里——他现在是24岁的自己,是在将近三年以后。
舒淼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很干哑,只好翻下沙发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喝。喝完之后又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有个采访要录制。他拿起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等了一会儿,开机之后发现有很多条消息涌了进来。
除了朱佩奇发给他一会儿要来接他去录影棚的那条,其他全都是向知也发过来的。
【ZhiYeX:淼淼,你接一下电话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ZhiYeX:是我过分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难过了。】
【ZhiYeX:淼淼,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
舒淼看到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有些头痛。他其实不怪向知也在他失忆以后故意隐瞒什么,没有告知他们之前的关系,如果换作是他,可能也一样不会说出来。
他更在意的是失忆以前的那些事——他很怕向知也把他当作某个替代品,而不是真心喜欢的人。可如果是这样,向知也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吃醋,甚至吃醋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呢?
舒淼有些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在失忆之后,还能再一次喜欢上向知也。
他疲倦的阖上了眼睛,有些逃避地想着目前还是分开比较好,有太多的情绪和事实需要他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厘清,这种不清不楚的亲密让实在他当局者迷。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舒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淼淼,你,你睡醒了吗?”手机那头传来向知也有些沙哑急切的声音。
“嗯。”
“你的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感觉没什么异样了。”舒淼低着声音回答他。
“那就好,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过分的。你......”向知也一个劲儿和舒淼道歉,不知道是因为舒淼失忆之前自己和别人走得太近而自责,还是看他失忆后和别人走得近而愤怒。
“向知也。”舒淼打断他,声线因为隐忍着情绪而有点变形,“我们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吧。”
“淼淼!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约束你了。”向知也的声音慌乱起来,起身开门走到隔壁去敲舒淼的房门,“淼淼,你开下门。”
舒淼没有给他开门,对着电话道:“我们冷静一下,向知也,冷静一下。”
“你又不要我了吗?”向知也的声线也有点波动,粗重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来,“舒淼,你又要丢下我吗?”
舒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们究竟是谁先把谁推开的呢?”
他的眼睛又有点湿意,吸了吸鼻子没有理会房门口的敲门声,而是去浴室洗了个澡。他有点头疼——一会儿要和向知也一起接受采访,却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对方。
舒淼不怪向知也没有告诉他以前的事,他怪他心里有别人——或者说,怪他把自己当作了别人。明明已经时隔好几年,可向知也离他而去的背影,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冲了个澡,出来后给朱佩奇发了条消息,让他一会儿过来时捎一杯美式咖啡。他的眼睛肿的像小桃子,上镜一定丑死了,不知道咖啡到底有没有用。
朱佩奇到了楼下让他下去,舒淼推开门就发现向知也倚在走廊里等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他出来,对方寂灭的眼睛亮了一瞬,快步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淼淼,可不可以不要分手?”向知也死死地搂着他,声音十分沙哑,“我不会再乱吃醋,不会和其他人再有什么牵扯,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舒淼扭了扭身子,挣脱了他:“有摄像头。”
向知也松开胳膊,却又死死牵着他的手不放:“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所以才要分手?”
向知也知道舒淼不会不喜欢他,所以才敢这么问,企图用这种对他的喜欢让对方回心转意。
“你不喜欢我了?是吗?”他又问了一遍,死死地盯着舒淼的眼睛,神情流露出少见的委屈和难过,“淼淼,所以你要丢下我?也不要汤圆了?”
舒淼被他问的烦了——向知也太清楚他的弱点就是心软,明明是一匹狼,每次一吵架就要变成委屈巴巴的大狗狗来博取他的同情。可他这次下定决心要和他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便冷着一张脸道:“嗯,不喜欢了。”
向知也没想到他会那么说。他的眸子突然变得墨黑深邃,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周身的气质也随之变得沉冷起来。
他半真半假的委屈突然变成了真的委屈,有一种被舒淼丢弃在广袤无垠无人天地的慌乱感。当初没有彻底跟温阑断干净是他的错,可自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温阑,也没有再见过对方。
他慌不择路地解释:“我早就和他没有联系了,我......”
还没等他说完,舒淼抬脚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