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叮嘱,“哥,你别光顾着挥刀,管着点儿东佛,他体虚着呢!”
谢墩云尚未反应过来,戚九的背后,旋即长出两对更为旁大的瞳孔之翅,反正由着自己随便臆想,索性每颗眼珠编织得硕如牛眼,赤若滴血,像是活活剜出来的,新鲜恶心。
四只巨翅托着他的身躯扶摇直上,天上人看见一团淋漓尽致的眼珠飞翔而来时,也骇得忘记了操控地上的绿毛骨尸。
大喊道,“你是什么东西?!”
戚九竭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难道你没听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
……
天上人不愿靠近,饱含杀伐快意的视线勾勒着戚九的身姿,心里惴惴,表面上也装着阴损模样,“你同我一般都长着瞳孔之翅,即使不善,又能耐我何?”
话虽如此,全身上下已经进入戒备状态。
戚九随笑,“狼之怅怅,何以嚣张,你满脸写着不如意,不自信,不自量,真心敢与我斗?”
“今儿个,咱再教你一句。”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连珠炮似的铿锵语言,真把天上人唬得一愣,不自觉就露怯三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如意?”
戚九道,“你费尽心机做这一场血腥游戏,其实都是假的,虚的,等你三日后收回季风,撤去幻彧,地上那些死人就会复活,而你也不过只图三天的快活解恨。”
天上人更为吃惊,“难道你能看穿我的障眼法?”
“轻轻松松。”戚九心里忍不住嘀咕,其实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幻彧,连猜带蒙而已。
天上人着实吓得不轻,背后的眼珠各个降低了神采,连带着沟壑里的绿毛骨尸,行动力亦大为减缓,令得奔逃的萧氏族人暂且喘口气。
“你说的没错……”似幽幽叹气,“我确实是在泄恨。”
“地上这些人犯下了滔天罪行,却只能受三天的严惩,待我的翅膀散尽风力,这些人也不过是像做了一场噩梦,完全不会对自己的罪孽有一丝丝的忏悔。”
“而我,终究只是泄恨,不能泯灭!!”
戚九益发有些好奇,“你究竟是谁?与萧家又有什么冤仇?”
天上人答,“萧玉郎就是我的本名,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恶惩地上的每一个人?”
戚九大惊失色,“你也姓萧?你们竟是同族!”
萧玉郎哂蔑,“那又怎样?他们联合起来害我的时候,可曾顾念着我也姓萧?”
不等交谈深入下去,整座季风构建的幻彧里,一声雷鸣骤然绽放,电脉便如倾巢出动的土虺,震得满眼里烁亮无比。
自某个地方为起点,幻彧被横空撕成两截,外层晴朗的天幕透露进来,阳光普照大地,一块块坚硬如铁的季风开始瓦解,软化作细细绺绺的风丝,沿着裂缝极速抽退而去。
幻彧之中,处处旋风,沟壑开始填平,屋脊逐渐隆起。
萧玉郎惊骇不止,怨恨的眼神扫过地面已有愈合迹象的残肢断臂,绿毛骨尸缓缓瘫倒于地面,流入地缝,化为乌有。
他背后的眼球亦有融化的迹象,一颗颗像凋零的泥胎,血丝相连,纷纷坠向地面。
不!不!
萧玉郎近乎绝望地面朝分崩离析的幻彧,周身颤抖道,“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想让自己心里痛快三天而已!”
他朝戚九张望的眼波里,竟滚着晶莹的泪花,“三天而已……难道……你连三天都不肯施舍我?你真是太卑鄙了!”
戚九剧震,“并不是我破了你的幻彧……”
难道是……白式浅?
戚九伸出手去拽他,因为瞳孔之翅的溶解,萧玉郎的孱薄身姿愈发轻盈,竟随着滚滚抽离的风流,朝裂缝外卷去。
风速湍急如涛。
戚九拍打着四只羽翅,一路狂追不舍,终于凌空一跃,于幻彧与现实的裂缝处,恰把萧玉郎的手牢牢攥入掌心。
吃惊着他的手骨又细又柴,硌得人掌心生疼。
戚九道,“你不能走,若真是心里有怨,为什么只能在三天里宣泄?若留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解决问题,总比你事后逃跑要强很多!”
萧玉郎反复挣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以为自己能看穿我的季风幻彧,就可以继续了解我?太天真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今年破坏了我的计划,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
萧玉郎的神情骤然失落,“不不不!或许……我活不到明年了……”
盯着戚九的眼睛突然阴鸷无比,“是你非要装好人拉住我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他的手脚突然化作缠人的藤蔓,分别攀向戚九的四肢百骸,融化的眼球滴滴淌淌,涌向戚九的身躯。
好恶心!
“你别会错意,我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的弱鸡!”戚九手舞足蹈,他背后的四个瞳孔之翅上下振浮,与溜走的滔滔季风做殊死抵抗,拼命滞留在缝隙口处,寸步不离。
萧玉郎的身量哪里是他的对手,久耗的对抗很快令他精疲力竭,即使戚九的幻翅所掀起的阵阵风波,都能把他卷回幻彧内去。
萧家族人眼看就要苏醒,绝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
萧玉郎激气道,“你这人真不好缠,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拉着你一起走了,你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