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吹道,“无妨,咱们明儿继续留下,看看冒名顶替的贼儿能做出多少花活来。”
第二日晨,戚九尚在上官伊吹的臂弯里躺着,就听东佛与谢墩云使劲拍门,狂叫不断,“大事不好!小九丢了!”
尤其谢墩云嗓门眼子捅了个大窟窿,喊得最凶,“茅坑,澡堂,后厨,房顶都没有,全都没有啊!大人!听跑堂儿的说他夜起撒尿,彻夜未归,小九会不会被哪只野狼给叼走了!”
戚九转身起来,卷发铺满光洁的后脊,上官伊吹扯着他的发辫,轻轻笑了,“那我把你多叼一会儿。”一口咬在他软肉,雪白的银牙嵌在皮肉,一番好啃。
戚九笑着推开他,“谢大哥可粗鲁着呢,再不开门,若他撞墙进来,所有人都会瞧见你我滚一个被窝,委实羞煞人了。”
求人家给簪了发髻,戚九速速穿衣佩带,踩窗棱上,银碎幻织出一道软梯,爬着下去。
上官伊吹负责阖窗,觉察自己的情绪不该似偷.腥状的小心翼翼,不由转了一圈拖延着,斟了杯香茶,才去开门。
东佛直面领首现身,自保退后一步。
谢墩云反挺起胸膛往里冲,一瞧被衾缭乱,压着彻夜缠.绵的褶皱,无名火蹭得燃烧眉梢。
“朗朗乾坤里不出门做什么呢?话说姓萧的呢?!”
上官伊吹并不搭话,五指合捏起茶碗,对着袅袅腾腾的烟气儿一吹,抿嘴轻尝,面皮儿随一绷。
“山野里的粗茶始终欠点儿火候,乡土之息扑面而来,苦口涩喉。”
东佛捂嘴。
戚九绕了一圈儿从门口进来,佯装才看见谢墩云剑眉高挑,不由诧异道,“哥哥弟弟们且在大人的屋里做什么?”
谢墩云转投向他,本想道一句小弟委屈了,哪知碰上戚九一双清瞳无垢,满脸的红润放光一般。
春雨灌溉的花苞,糖心注满的元宵,肢体透着嫩芽芽的软,蝶骨翼刀倾斜簪于垂髻,卷发微散,云雨初歇般。一瞧便是受了不少情露滋润。
心里头一阵雷电交加,咒骂自己是条瞎狗.管了闲事,压低声道,“没事儿,你能回来就好。”
又补充,“既然夜宿一日,咱们也该启程去了。”
上官伊吹道,“绝不可。”推门见山,遂而将有人冒充自己的事情遮一半,讲一半。顺势而驱,避开戚九的部分,与屋内人皆说了。
众人赞同。
戚九绕开谢墩云与东佛的目光纠缠,寻了个由头离开客房,沿路刻意走缓慢些,立起耳朵听着各屋的动静。
下楼再看,老郎君们都不大精神,唉声叹气地坐成几桌,仿佛被鲸头鹳盯梢的大王八,缩手缩尾堆在一起,哪个也不敢偷溜。
跑堂儿的倒是不害怕被千丝万缕的视线给活活戳死,人堆里溜来溜去,估计老郎君们横下心,宁可渴死也不再饮叛徒一滴水。
讨得无趣,跑堂儿的就掀开帘子入了火房。
戚九觉得时机正好,蹑手蹑脚跟着进去,就见寻常人不肯出入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
十六七个水人正在炉灶间收拾,有的涮锅擦碗,有的洗菜拣米,还有的手里端着薪柴往炉膛添火,水人们既软且韧,首摇脚坠,忙碌到不亦乐乎。
跑堂儿的进来便骂,“且停手吧,外面那些个老家伙们连水都不喝,咱们做下的饭菜还不如倒了喂猪。”想着马上就可以离开,也便忍了。
“你们都去早做准备吧。”挥挥手,众水人被赶出了厨房,从后门出去,仅留下一个来。
戚九猫着腰连忙躲在炉膛后面的小块空地,拉个菜筐把自己扣上,顺利避开睽睽众目。
等屋子空,跑堂儿的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对留下的水人说,“待一会儿事成,你把消息给主人送出去。”
圆东西顺手往对方口中一塞,对方活生生吞咽下去。圆球沿着食管入腹,跌进深井似得,在干净透彻的腹腔内高低起伏。
事毕。
“那些老东西委实气人。”跑堂儿的隐隐气闷不畅,拿出空茶壶掀开盖子,对水人道,“来,往里面随便吐一壶口水,我就不信世间有人倘能缺了水?!”
水人张口一呕,哇!吐了满满一壶清水。
戚九最是个软胃的,心里倏时恶心百倍,闭着嘴从菜筐里爬出来,小跑一段弯路,连翻俩窗牗,刻意绕去水人离去的后门口透气。
跑堂儿的提着茶壶始从后厨出来,瞧戚九扶着门框迎风摆柳模样,异常俊秀的脸蛋上满满溢出不惬。
念及荒郊野地里竟然能见到异族面孔,尤其还是个万里挑一的极妙人物,不由靠上去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