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式浅三指鼎立,合力捏着极玄子,烛台间的焰火灼跃,透过黑色方体间新开的第四个圆孔,冷淡的目光对烛细看。
谢墩云抱着枕头倚在床畔,坏笑不止道,“你眼前挂着白丝带子,能从那小洞洞里看见个鬼噻!”不怀好意地伸出脚去,远远勾着白式浅的腰间横澜,“过来看看老子,不是更有意思!”
白式浅冷冷抄起桌面间的烛台。
“你敢烧老子一下试试!”谢墩云匆忙收回自己的脚丫,他那脚老金贵了,平常多走些路就要暴躁的。
白式浅反笑,“不拿蜡烛,你叫我看你什么”白净的面庞间一脸冷然,像完全不懂话间深意似的,陡增了些禁.欲的妙处。
谢墩云自榻间滚了三滚,让出的位置留给姓白的坐,嬉笑怒骂着,“你拿蜡烛过来可小心些,别把床帏烧了。”
白式浅想想也是,放下烛台,单手把玩着极玄子靠近坐下。
“你玩这个东西已然魔障了!”被一个死物抢去了许多关注,谢墩云老脸一绷,探手要去夺来。
“你别乱动!”白式浅一把摁住他蠢蠢欲动的肩头,把极玄子举至耳后,素冷的声音反诘道,“此物甚有意思,自从到我手中后,其实并未触动任何机关,然而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就会打开一孔,诡谲多变。”
冷眼一睨谢墩云,“比你有意思多了!”
哼!
谢墩云抬手拍开对方的钳制,斜飞云鬓的剑眉快要戳破天去了,翻身避开某冰块不识情.趣的臭脸,一番哂蔑道,“没错,那些洞够你用了,拿着什么玄子的滚吧!”脚趾夹住被衾一角,扯在手里盖上头去。
忽得身上一压,冷冰冰的发丝垂在缝隙间,就听白式浅道,“原以为你是个性情中人,结果竟是个善扭捏的家伙,我只不过说你比不上极玄子有趣,又不是说我不喜欢你……”
被衾外面突然戛声。
谢墩云连头带人钻出被衾,左右两手攥住白式浅准备撤离的双臂,满脸堆花道,“老子的耳朵有些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白式浅道,“我说极玄子很有研究的价值。”
谢墩云道,“不是这句,下一句!”
“我说极玄子比你有趣。”白式浅的身体明显闪躲起来。
“去你奶奶了个熊的极……吧!”谢墩云一脸兴奋,“最后一句话,快点!”
“我说……”蒙着眼睛的白绫缎下,眼睫有如鸟儿一般地扑腾,“我忘记了。”
谢墩云恨恨闭上眼睛,“老子困了,你赶紧滚吧!今晚睡门外边儿去,别挨老子的床!”
白式浅脸颊微红,伸手去摸谢墩云的头,被他一把拍开了。
“就跟你说别随便摸老子的头,老子认识你吗!跟你很亲吗!唔……”
白式浅单手使出了九成力量揪住他的嘴,狠狠在那讨嫌的两片肉上堵了一会儿。
谢墩云立马偃旗息鼓,唔哝着,“嘴……老子的嘴扯掉……唔……啦……”
白式浅隐隐觉得谢墩云放弃挣扎,才松开手去,就见谢墩云的嘴巴四圈被蛮力捏得又红又紫,始才觉得自己又动粗了十分不好,但是跟对方道歉他又很不习惯。
只好大眼对大眼。
谢墩云半疼半气道,“老子一定是有被.虐的倾向,才看上了你的。”
房内无风,桌间的烛台火突然熄灭了。
黑暗的房间内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谢墩云撅着嘴一鼓作气道,“别以为吹了灯,老子就能任你为所欲为,老子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
“嘘,别说话,”白式浅蓦地从床榻间起来,“烛火不是我弄灭的。”语毕化作一道白冷的闪电,随手抄起雷肜伞,错身奔至窗牗之下,抬指拨开一道缝隙。
谢墩云匆忙穿好靴子,把头往白式浅的怀里一塞,夹着顶着也抬头往窗外看去。
死寂的龙家祖宅里一片浑噩,莫说寥落的灯光,纵是星月铺就辉煌,也难见任何倒影。
“你太爱一惊一乍了,照老子看,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
谢墩云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憋闷,推开白式浅的胸膛,大大咧咧地往门外走去。
昂首一望无垠的夜空,失声唤道,“喂喂喂!白疯子!大事不妙!”
白式浅扶了扶眼前白绫缎,撑着纸伞随去外面时,就见整个天象大乱,斗星群舞,甚至连上玄月亦摇摇摆摆,仿佛喝醉了一般可怖。
二十四尊绯鲤木化石雕完全不在八卦的方位间固定排列,反而活灵活现地在气幻上四处乱游,鱼口中喷吐着繁密的气泡,疯癫失灵了一般。
整座气幻正不停地缩小,缩小,眨眼之间如倒坍的穹顶,垂垂然将屋顶已然压得变形,发出咔滋咔兹的断裂声。
“小心!”白式浅掺着谢墩云的肩臂,从廊檐下极速逃了出来,方才二人还准备休憩的整洁卧房,须臾间如爆裂的气团,土石激散,击打在周遭的墙壁间,抨击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
谢墩云快手一出巨阙长刀,将横飞而来的断木残石一阵卷削,弥漫的尘土随着破坏力披向四肢百骸,依旧像散沙抽打,衣袖外的皮理上,击中者皆是一片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