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进了一家串串店里,有什么能比一起大口撸串更痛快的呢?
大家吃得酣畅淋漓,一通胡吹海侃下来,天也黑了,余浮被他们塞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有些昏昏欲睡。
到了家里,他撑着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睛睁都睁不开了,眯着眼睛翻了下手机,班群里正在为拿了个冠军而沸腾着。
他想起今天的事,觉得应该跟许铭侑道个谢,翻了半天通讯录,才发现居然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周一课间,许铭侑正低头做卷子,一个手机被递了过来,他本来想无视,但那人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看人脸色,直接把凳子搬过来坐到了他旁边。
余浮低头看他的卷子,啧,物理竞赛题啊,他把脸凑过去看题目,念道:“一列简谐横波在均匀的……”
他还没念完题目就立刻拍板,斩钉截铁:“这题选C,C最顺眼。”
许铭侑深吸口气把笔放下,忍着耐心:“你想干嘛?”
余浮十分友好地笑起来,少年的笑容干净而温暖,把手机点开,点开了聊天交友软件的分类夹,“咱们关系都那么熟了,留个联系方式吧,留什么你自己选,怎么样?”
许铭侑知道他是个难缠的,叹口气把手机接过来,直接存了个电话号码,抬头看他:“行了吧,没事别来烦我。”
余浮这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一忘形就管不住嘴,他嘻嘻哈哈地坐了回去,嘴贱道:“哈哈哈哈可算是帮妹子要到了,这下我有免费的午餐吃了。”
许铭侑一下子把笔拍在桌子上,直接一步跨了过来,就要去抢他的手机,余浮把手高高举起,边躲边笑:“诶诶诶,别抢啊,你不要害羞嘛,你知不知道有好几个女孩子来我们班门口看你了?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许铭侑更加不耐烦了,一只手按着他肩膀一只手抢,余浮坐着不好反抗,眼看手机就要被拿过去了,一急便快速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速度太快,他只觉脑门一痛,骨传声传来清脆的一道“咔哒”声,许铭侑立马捂着嘴巴转过了头,旋即又满眼怒火地看了过来。
余浮:“额……”
他刚刚直接撞在了许铭侑的嘴唇上……
靠,被亲了!
许铭侑放开手,嘴唇被咬破了,淡粉的唇上染上了点艳色,眉头蹙在一起,眼里有愤怒,但更多是一点藏的很深的羞恼,他瞪视着余浮,握了握拳,指节“咔嚓”了一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余浮有点心虚,他腿伤还没好肯定打不过,脑子里瞬间冒出自己被当场拍成人形肉饼,糊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惨烈景象,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他思考了千分之一秒,当然是恶人先告状了!
他在许铭侑开口前,捂着额头一脸悲愤地看了过去,抬手指着他,指尖的颤抖控制得刚刚好:“你…你耍流氓!”
他的衣服在刚才拉扯的时候扯乱了,校服拉链被拉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的白色T裇衫,正好配合他演戏,于是他演技浮夸地用手拢住了领口,捶胸顿足恨不得以头抢地尔,悲呼:“某本纯净一枝莲,奈何无人予心怜,今遇恶人行不轨,惟有望月人自寒!”
许铭侑冷眼看着他演,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平复又平复,才忍住把数学书糊到他脸上的欲望。
余浮偷眼观察了下他的表情,见他似乎没那么气了,才收起脸上的悲痛,转而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不过没关系,咱们什么关系,我原谅你了。”
许铭侑:“……”他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还他妈吟诗!还他妈望月!还他妈原谅,原谅个鬼啊!
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你…”
话才刚出口那人又作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晃了晃缠了一圈绷带的脚,可怜巴巴道:“人家还是个身残志坚的伤残人士……”
许铭侑觉得自己的头被气得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里面跳大神一样,咣当咣当,叽哩哇啦…
他又深深吸两口气,觉得自打挨着这人坐以后,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好不容易冷静了三秒后,听到了来自旁边的偷笑声……
妈的这人真的好烦啊!
许铭侑心不在焉地上完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郑远来把顾西昭叫走了,看着两人站在走廊上有说有笑,阳光照在那人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完美无瑕的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纯澈笑容,背后是万里无云的蓝天,美好得宛如一幅清新净透的画卷。
他抚了抚额头,发现自己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喝了口水,嘴唇破了的地方有痛感传来,提醒他擦过那细腻皮肤时,心里燃起的那股莫名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悸动……
他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情绪,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在强势而又无孔不入地入侵自己的禁地,而他竖起的屏障在一点点无法控制地龟裂,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到了臂弯里,惟有这样才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