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四个都是身高体胖,陆云娇这边本来稍有劣势,但最近她身手突飞猛进,还带着两个武婢,整场战斗摧枯拉朽,毫无悬念。
打完了人,林绍把他们两两凑一起,长凳横着往上一架,坐下了。
两个少年被头顶的屁股气得脸红。然而技不如人,他们只能躺地上骂。
另一边吴清和如法炮制,满脸横肉的少年在他屁股底下叫:“你们给我等着,你们不得好死!”
陆云娇一刀鞘敲在他下巴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不敢再多嘴。
旁边的为首的投来鄙视的表情。
都被打成这样了,嘴硬只会显得自己更难看。
他眼珠一转,表情更显阴枭。
兰露雇了几个人,拆了门板把四人抬去医馆。柳风给足了赔偿,掌柜算账也爽快,似乎习以为常。
谁让陆云娇给的多。
柳风付了诊金,陆云娇看着为首的那个:“服不服?”
少年不吭声,眼神依旧阴狠,不甘心地看着她。
陆云娇耸肩:“不服没事。找打尽管来,管杀也管埋。我就不往汤家送信了,你让他自己去。”
她指着受伤最轻的那个。
四人扬长而去。少年气得踢那人一脚,“废物!”
***
一走出医馆附近,四人就哎哟哎哟叫起来,很有默契地拐向另一家医馆。
对方都练过,他们哪可能没受伤。
这家医馆都是老熟人了,看诊抓药轻车熟路,还挪了间空屋。陆云娇在屋外等,一边听他们互相帮忙上药,一边揉着身上的伤:“那都是汤家子弟,你们这几天当心点。”
有些大族给子弟相似的玉佩,上面有姓氏或家徽。陆云娇看到玉佩的“汤”字,再想想钱塘湖上的战船,不难猜到。
明州奉国军汤家嘛。
孙盛一边哎哟一边抱怨:“没想到汤家子弟这么没脑子。”
陆云娇眯眼:“小的蠢,大的不一定。”
她听陆国公说过,汤老将军是个奸猾的老狐狸,比文臣心眼还多。汤家突然回临安,肯定别有所图。
比如宫宴。
四人都受伤了,出医馆各回各家。陆云娇打发兰露柳风回府报信,自己大喇喇地敲开了李熙让别院的大门。
墨竹笑眯眯地开门,都准备和她斗嘴,可是看到她额角的伤,顿时大呼小叫:“这是谁打的?!”
陆云娇被他吵得头疼,懒得搭理他,提着长刀一路往里走,“弄点伤药来。”
侯府什么都不多,药最多。自家府里的药还要花钱呢。
墨竹颠颠地给她送来金创药和铜镜。陆云娇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从镜中看见了李熙让。
她头也不回,“你来了……嘶……”
挨打的时候没感觉,上药才发现怪疼的。
李熙让眉头一动,按住她的手,接过了金创药,苍白的手指沾起一点药膏,沿着红肿的地方慢慢涂抹。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陆云娇被他按得疼,想自己上药,却被打开了手。
她在镜中眉头倒竖:“你凶我!”
他的话温润中沁着凉意:“临安贵女都没你能耐,三天两头打架。”
陆云娇不怕他:“那你倒是另外找个陪你练剑的贵女。”
李熙让不说话了。
药膏在伤处化开,缓解了红肿的热意。
陆云娇端着铜镜,看他认真给自己上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姿势,这动作……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呢?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看见孙氏一边给陆国公上药,一边教他别和同僚动手。陆国公虽然委屈,可是孙氏说的话,他都乖乖听进去了。
捧着铜镜的一双小手颤了颤,镜中人的脸颊可疑地红起来。
李熙让刚刚沾了点药膏,就见她兔子似的蹦出去,警惕地盯着自己。
“你到底什么企图!”
“听说昭阳郡主新找了个剑术师父。”李熙让挑眉,“师父能教你刀剑,就不能给你上药?”
陆云娇满脸狐疑。
可是李熙让态度非常坦荡,眉目湛湛,宛如清风明月,让她忍不住反省自己长歪的心思。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她把铜镜扔给文竹,别扭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既然是师父,那就教我刀剑,别……”
别搞些让人遐想的小动作……
李熙让没理她,让人上了午膳。
陆云娇这才发现自己看了一上午热闹,打了一场架,居然忘了吃午膳,顿时开心得眉飞色舞,把刚才的尴尬忘在脑后。
反正他有钱,不吃白不吃。
午膳两人八菜,十分丰盛。陆云娇食指大动,却没放松警惕:“你没下毒吧?”
李熙让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夹起一块羊肉。她也跟着夹了一块,肉一入口脸色就绿了。
羊肉还能这么难吃?还不如下了毒呢!
李熙让慢条斯理地解释:“我身体不好,只能这样吃。下次你要来,我让人早点准备。”
陆云娇本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这么难吃的菜,她才不要吃第二次。
再看他习以为常,她甚至开始同情他了。
病秧子的生活真无趣。
他回房换了劲装短打,显得整个人匀称颀长。陆云娇本来不想看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没带剑,径直往后院走,陆云娇提着刀跟上去,像可爱的小猫儿甩着尾巴跟着主人,“今天不练剑啦?”
他眼神里有微微的嫌弃,“你这样能练?”
不说还好,陆云娇感觉身上哪哪都疼,立刻摇头。
这样对练,怕是要被他打成狗。
后院摆开了弓靶。墨竹捧着箭囊在等,笑得比花还灿烂。
陆云娇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是被大哥那一箭吓出毛病,想在我身上找补回来?”
一句话气得文竹脸都绿了,屁股又开始疼。
李熙让默然拿起长弓,随手试了弓弦,拈出一根箭,搭箭上弦。
陆云娇没见他怎么瞄准,一句“瞎玩”还没说出口,就见一道利风夺的一声钉在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