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宗门大典,玉台之下设宴,众人杯举琼酿,喧哗一片。
日到卯时,晨光初起,柳树冒枝。
大典事前,上清门祭祀。
江云微换好祭祀的礼服,随着江南月来到众人面前,他一步掠过湖面,踏步天台之上。
他身穿着一件朱砂色外衫,里面穿着月白内衬,衣衫委顿在石阶之上,扫起一阵儿清风,偌大的衣衫被风鼓起,笼罩在纤细的身躯之?下。
他相貌虽好,但平日里无悲无喜,如今穿上鲜亮之色,倒有几分别样风采,众人视线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江云微来到天台顶部,按照宗门长老前几日所教,行着祭拜之?礼。
动作极为简单,手脚只需简单地比划几下。
四周数千条视线集在他身上,江云微羞耻之心瞬间涌上心头。
为何他觉得这番动作有点像学生时代的广播体操,一二三,拉伸运动,大家一起做。
偏偏还是他独自当着这么多人面做,好羞耻有没有。
江云微强忍着尴尬做完整套的动作,观察着众人神情,生怕自己做出啥可笑之?事。
好在修真界的修士大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没有嬉笑之?言。
当然其中除了一个人例外?。
树荫下,时不时传来不轻不重地一阵儿轻笑,虽声音不大,但站在这天台之上听得分外?明显。
听着那人憋笑的声音,江云微强忍住手背上抖起的青筋,他瞪向树下那个白衣俊美青年。
笑什么笑?要不你来试一下。
顾翊轩抱着肩膀,望着那张脸渐渐泛起一层薄红,笑容轻佻着,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认真地做完这套滑稽动作,他不禁笑出了声。
见此,江云微别过头去,尽量无视他。
紧接着,礼乐起,列位弟子起身朝着天台行了一礼。
祭祀最后一步,江云微需将灵力注入石碑之?上,即算完成?祭典。
石碑之?上,文字浮现,这些文字记载着上清门源来。
对于上面记载,江云微早从江南月口中听知一二,并未觉得奇怪。
上清门最早由一位拥有半妖之?血的仙尊所创,千年前洪荒崩裂,三界浩劫,这位仙尊大人虽是半妖之?身却对人妖魔三族一视同仁,毫不吝啬对其施以援手,这位仙尊为救世,一力缆狂澜,最后天道重补,而她却不见踪迹。
有人传言她得道飞升,有人说她以身殉道,结?是何,无人知晓。
这位仙尊大人虽行下不世之?功,可随着岁月流逝,三界的隔阂加重,人族对外族的排斥之心日益渐涨,上清门为挣脱“半妖宗门”称号,不得隐没这位仙尊的名?氏,自此宗门的源起只在历任宗主之间相传。
湖水翻涌,掀起百丈狂澜,水灵气若瀚海般充斥在空气当中,紧接着光芒乍现,漂浮在空气当中的水汽忽地凝聚在一起,隐约凝成?一个女子的轮廓。
女子旋飞间,一步跃到江云微身边,那张轮廓愈渐清晰,江云微未想到会有此景象,神情一怔。
那双素手触碰他脸上之?际,忽地水汽破散,化为烟雨滴打在水面上,发出滴答声响。
江云微以为是石碑之?上阵法之?误,这才?导致仙尊幻象消失,蓦然水下方暗潮涌动,空气当中水灵气慢慢减少,水中央翻卷起黑红色的浪潮,他渐渐察觉事情不对劲。
一个头颅从湖水之上露出,紧接着又浮出几个尸首。
江云微面容一惊,认出这几人是之前的灵兽门弟子,看样子气息已绝。
事情发生突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刹那间黑气瞬间笼罩天日,四周树叶根枯,湖水彻底被血色染透,扑打着粉红的浪花。
“啊啊啊...”几个惨叫声传来,只见几只一人多高的野兽从山林走出,双眸发赤,呼气间吐露魔气,朝着席宴上众人击去。
“这是魇魔?怎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东西。”一个修士颤声道。
魇魔是生于魔族深渊的魔兽,其生性嗜血,噬不见齿,不将猎物厮杀殆尽,绝不松口。
这魔物实力强势,众人还未与其交手,便被浑身魔气吓得向后瑟缩几步。
江南月身为宗主,发觉形势不对,率先出手,这魔兽的确极难对付,他费了不小劲儿控制住了大部分,情形稍微缓和?下几分。
从江南月手下溜走的魔兽转而攻向天台之上,江云微唤出灵剑,挥斩间将其击打入水面之内。
他还想给其最后一击,然而还未等迈出半步,忽地脑海里传来一阵儿铃声,在耳边不停回荡着,他意识愈渐模糊,手上灵剑掉下。
等到他意识回来,一个宽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察觉到他的不对,顾翊轩面容阴沉下来。
魇魔脚趾向后摩擦着,蓄势待发,顾翊轩扶着面前人臂膀,眼眸朝身后淡淡一瞥。
凛然杀气侵入识海,魇魔瑟缩一步,处于野兽本能,它们瞬间清楚知晓这个人类的可怕,慌张逃去间,被旁的修士斩在剑下。
这时,顾翊轩忽地察觉什么,眼神望向树林某处,树根下隐约露出的青色衣摆,见此他眼眸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