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头
马车在颠簸的路上前行。
车内有位昏迷不醒的少年躺在一端,皱眉不断低喃。
手在空中挥舞似乎要抓住什么。
一只手朝少年一直抓不到东西的手伸过去,然而手的主人还未握住少年的手,一柄黑黢黢的剑挡在他面前,阻拦俩人接触的可能性。
“不明病因,会传染。”
只听到马车内响起嘶哑嗓音,声音的主人在提醒身边人。
因为不爽了许久,这人的嘴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宫離楚似乎得了温病,昨晚开始就浑身发热,现在已经处于神昏状态。
被拦截的龙小爷推开挡在眼前的剑。
渣受不过是发烧罢了,他的体质不至于弱到被传染的地步。
生病的人显然很脆弱无助,也是心理防线最为松懈,好攻破的时刻,龙炤自然要把握好此次机会。
被推开的萧笙白见男人不甚在意,继续之前的举动。
于是他将视线转移到占了大半个马车的少年。
眼神晦暗不明。
昏迷的宫離楚不知何时撑开眼,泪眼婆娑的去看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曲衣爹爹,楚儿好难受。”
宫離楚出口的话语带着软糯。
他在发自内心的向“宫曲衣”发出依赖的信号。
当对面人轻柔地拂开他额头的薄汗,温声温语的说:“前面镇子有我们的医馆,再忍忍。”
宫離楚吸吸鼻子,用浓重的鼻腔回:“嗯。”
同时,他的手用尽全力抓住这双让他有安全感的手掌。
当年眼前人还是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而他不过是在街头垂死的小乞儿。
在寒风厚雪中,对方驻足在他面前,微微弯腰,朝他伸出了这双同样温暖的手。
他问他:你可愿跟本座走?
面容并无温柔和善的笑意,表情倨傲难以接近。
但他那时候想却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夺目的人。
在茫茫白雪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夺目。
因为寒冷和犹豫,他颤抖着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将它放入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掌心。
被反握住的那瞬间,他孤苦寒冷的世界中从此多出了别的东西。
这人又说:往后你就是宫離楚,魔宫唯一的少主。
从那以后他有了家,有了名字,有了新的记忆和人生。
这是在没有成为宫離楚之前,他从未敢奢望的未来。
因此即便后来眼前人对他苛刻至极,也无法改变什么,那一幕已经永远的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谁也无法抹去。
这些年来他深深地怕着他,却也想不断的走近亲近他。
只因为这个人是他永远的特殊。
【嘀!渣受好感度提升10%,当前好感度为61%,剩余19%即可达到80%。】
龙炤笑意加深。
钟爱之人当着你本人的面,对旁人温声细语,细心呵护是种什么体验?
妒火中烧的萧笙白表示他想杀人。
手在剑柄按压,时刻都有可能拔剑而出。
除了嫉妒,他更多的是后悔。
年轻气傲时做下的蠢事,现在报应全招呼过来了。
萧笙白悔不当初。
自己当年就不应该端着所谓的傲气矜持,抱着什么绝对不全面主动出击的蠢货思想。
现在他撒下的弥天大谎已经持续了太久。
若是中途改变策略,只怕得不偿失,和曲衣连朋友都没得做。
萧笙白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气啊!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马车总算赶到最近的镇子。
“宫主,我们到了。”
赶车的下属提醒里面的人。
“去医馆。”
魔宫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大部分都是以医馆的方式存在,全是老宫主在世时的成果。
马车外人声鼎沸,随时能听见小贩的吆喝。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宫離楚全程抓住龙炤的手,萧笙白怕气到自个儿,只好默默掀开帘子往外看。
瞥见有小贩举着糖葫芦路过,他出声把人叫了过来,买了两一串。
“咔嚓——”
糖葫芦碎在口中声音在车里响起,萧笙白咀嚼口中酸甜的糖葫芦。
面具下的脸一直木木的。
萧笙白知道龙炤不爱吃甜味过重的东西,所以才一个人默默吃独食。
他需要用喜欢的东西去缓解心中的愤恨。
【啧。】
龙小爷神游中,听到886发出的细微声响,问:“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