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若亨将手臂绕过徐知桥,将他抄膝抱起。
大动静让徐知桥恢复一点意识,他睁开眼:“宿先生,你在干什么?”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量体温。”
喉咙干渴、头晕脑花,好像是发烧了。
徐知桥任他将自己抱到沙发上。
红外线体温计测出来高烧39度,这?温度,怪不得会出现昏迷状态。
“桥桥,你别睡,我带你去医院。”
徐知桥试着站起身:“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买了药,吃点药就行?了。”
“不行?,”宿若亨将他按在沙发上,从衣帽间给他拿了件外套,“有病要医,你又?不是医生,你说吃什么药不算数。”
“宿先生,我……”
他想说,以前感冒发烧,吃点消炎药就会挺过来,这?次发烧也很正常,不用特别对待特地跑趟医院的。
但宿若亨打断了他的话:“喉咙很疼吧,疼就不要说话了。”
徐知桥听话闭嘴。
宿先生给他穿衣,他本想自己来,可头重脚轻,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宿若亨替他穿衣。
徐知桥觉得好丢人。
他从小爱慕宿若亨,如果不是这次的交易,他会一直爱慕下去。
在一起后,他收起爱慕,只想在宿若亨面前表现好一点,讨他喜欢一些。
可这次,竟这?么麻烦人。
他太会做一些令人讨厌的事了。
而宿先生本就不喜欢他这?个替身,就连皮囊都未曾碰一下,这?之后,他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脑袋太涨了,徐知桥靠在电梯一侧,收敛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借助外物减轻自身重量和晕眩。
宿若亨将他拉入了怀中。
“脏的,靠我身上。”
他身上依旧有那种好闻的雪松香味。
宿若亨只是松松地将他揽在怀中,而徐知桥不自觉地更加贴近他,手臂也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越抱越紧,反倒让宿若亨僵直了身体。
到了地下停车库,宿若亨将他塞进副驾驶。
好闻的味道消失了,徐知桥的眼神一直跟随宿若亨,好像看着也能闻到点什么。
他的眼睛因高烧而变得迷离,宿若亨好笑地看向他:“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视线落在安全带上,他恍然想起,“忘记了,马上给你系上。”
宿若亨给他系安全带,他们距离很近,徐知桥又?闻到了那股香味,满足地笑了。
“哥哥……好闻……”
宿若亨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
哥哥?
是在叫他,还?是又想起偶像了?
系好安全带,宿若亨又?探了探徐知桥的额头。
看来是烧糊涂了。
车子驶出地下室,远处的天空亮起闪电,两秒后,一道雷鸣划破天际。
宿若亨特地看了眼徐知桥。
小孩很淡定,一点都不怕这?样的天气。
送到医院急诊,医院给重新量了体?温,再排队抽血化验。
徐知桥的胳膊很细,静脉并不明显,抽血的时候护士没扎好,针头里的血回不出来,又?重新扎了一次。
他直勾勾地盯着针头,眼睛都没眨一下。
宿若亨为他按好棉絮止血。
“不疼吗?”
徐知桥答:“不疼。”
没有一个护士因为病人疼而停止扎针,所?以不疼。
他主动靠在宿若亨身上。
“宿先生,谢谢你带我来医院。”
“已经很多年了,我总是出现在医院,但没有一次是为自己。”
“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带我来医院的人。”
惯性使然,他想要在宿若亨的脸上亲一下,但到半空又停下动作。
宿若亨好笑地看着他:“怕传染?”
徐知桥之前?一次不亲他的理由是“感冒会传染”,但眼下,宿若亨戴着口罩。
动作已经做到一半,如果收回,连续两次,就太刻意了。
于是他便踮起脚,对准宿若亨的口罩亲了一下。
隔着一层口罩,没有任何感觉。
宿若亨盯着徐知桥的唇。
急诊室只有三四?个人,在等单子的人也都靠在凳子上休息,且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他在娱乐圈低调成这?样,即便是年纪轻的,认出他的几率也极低。
莫名的,后悔戴口罩。
半小时后,徐知桥的血液单出来了。
是病毒引起的高烧,急诊医生给配了退烧药、消炎药和感冒药。
拿上药,他仍旧被宿若亨塞进副驾驶,又?被他牵回公寓。
天空时而响几个闷雷,似乎不会有阵雨。
做好的菜阿姨给热着,宿若亨帮他盛饭,交代道:“吃点饭垫垫肚子,才可以吃药。”
每道菜都很完整,不像动过的,宿若亨吃得很缓,却也吃得很多。
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为了送他到医院而没按时吃上晚饭。
徐知桥觉得,已经很久,没人为他这?样牺牲了。
是的,可以算得上牺牲。
也好像除去父母,没人为他这?般做过。
宿先生是第一个。
眼眶发酸,但他马上咽回去。
不可以在宿先生面前丢人,他要给他好印象。
徐知桥努力扒拉了几口饭,再多,便再也咽不下。
宿若亨帮他准备要吃的药,又?递过来一杯白开水。
徐知桥盯着水和药,眼眶再一次发酸。
即便他发烧了,这?些事依旧可以做,宿先生为什么要抢在他面前做呢?
宿若亨以为他不想吃药,哄道:“吃药才能好得快。”
“你要考证,要写论文,一定要有个好身体才能做这?些。”
“药的外面裹着一层糖衣,不苦的。”
“如果你觉得苦,吃完药给你吃糖。”
他往口袋摸了摸,还?真被他摸到一盒没吃完的木糖。
“柠檬奶香,味道不错。”
徐知桥没说话,只是眼眶更红了。
宿若亨只当他感冒加重。
“你是听话自己吃,还?是让我动手喂你?”
徐知桥垂下眼:“我自己来吧,谢谢。”
他动作很缓,因为高烧四肢无力?,导致拿水杯的手都有些抖。
宿若亨看不下去,动手喂他,徐知桥便顺着他的手吃下药片和?药剂。
吃完药,宿若亨往他嘴里塞了颗糖,随后扶他躺下。
碗筷交由钟点阿姨明天来处理,他安顿好徐知桥后便打算离开。
不远处,闷雷已经变成响雷,嘉陵的雷雨季可真是阴晴不定。
宿若亨关实窗户拉好窗帘。
“哥哥……”徐知桥望着宿若亨的背影,“又?要离开了吗?”
这?小孩又叫他哥哥,宿若亨无奈地摇了摇头,探上徐知桥的额头,还?是烧得厉害。
“我不走。”宿若亨说。
烧得这?么厉害,他走了也不放心。
“我去给你打点温水,擦身降温。”
宿若亨打来温水,扶起徐知桥,帮他解开衣服扣子。
徐知桥皮肤很白,肤质细腻,就是太瘦了,肚子上没一点赘肉。
擦了脖子、胳肢窝和?肚子部分,加上之前?的药物作用,再次量体温,已经降到38.2度。
“睡一觉,明天醒来高烧就退了。”
天空又?打了一个响雷,雨点噼啪打在窗户上,动静巨大。
宿若亨替他掖好被角,转身要走。
徐知桥抓住了他的手。
“宿先生,又?要离开吗?”
叫回“宿先生”这?个称呼,看来药物还是有效的,宿若亨道:“我在客厅,你有事随时叫我。”
他想抽离被抓着的那只手。
似乎知道力?量悬殊,徐知桥用两只手来抓他的一只手。
“宿先生,不离开了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似是哀求,如同醉酒那晚。
“我不走,就在客厅,你有事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徐知桥望着宿若亨,仍旧抓着他的手不放。
身体不适更需要人哄,宿若亨哄道:“我不走,就在这里看着你睡。”
“我说过的,要监督你睡觉。”
徐知桥没烧傻,他是一瞬间觉得很无助才抓起一个人的手。
而这?些哄人的话他听得懂。
他也经常哄人。
他说不怕打雷闪电,是假的,说不怕疼,也是假的。这?个世上有很多他怕的东西,怕没钱,怕父母身体差,怕徐知茵学坏,怕孤单、怕辛苦、怕不争气?、怕没有尊严地活着……还怕宿若亨总是离开。
徐知桥放开抓着的手。
想要离开的人他不可能拦得住。
“我会好好睡觉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给自己盖好被子,似要努力进入梦乡。
早点睡着,宿先生也好早点回去。
药物有助眠成分,他很快进入梦乡。
不过一进入梦乡,便先做起了噩梦。
梦话、惊厥、冷汗……让宿若亨束手无策。
他不敢轻易叫醒,又?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安静下来,安抚的过程中,徐知桥蹭在他的手臂,宿若亨顺势揽过他,轻声说着安抚的话。
这?个方法有效。
没过多久,徐知桥便安静下来,缩在他臂弯中,鼻尖蹭在他胸口的衣服上。
他的腰被人抱着,只要他动一动,怀里这?个身子便随之一动。
他本想照顾完徐知桥后就离开,再不济睡客厅,但眼下,他好像走不了了。
折腾了大半夜,他也累了。
倦意袭来,他就这么抱着一个人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的宿若亨:就喜欢这么抱着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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