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遐皱了皱眉,抿着嘴,深深看着自己这妹妹,却也不让开。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亲妹心里,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陈美人此刻不发一语,只沉着头看着桌上的明黄布帛。两家离婚,此乃圣意。
萧长慎颤抖的身子,抽泣道,“你们都不信他,我却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我即害他…遭了此劫,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罢了!”陈美人重叹一口气,一锤手,“就这一个女儿!”说着就去取腰间的玉佩,萧遐见着,出声提醒,“母妃!”
陈美人朝他摇了摇头,将长慎的身子扳过来,“拿着这玉佩去你外祖家要人,若要撒泼打滚,也得有公主的架势才行。”
萧长慎红着眼睛看了半晌,破涕为笑,泪却流的更狠了,拿起玉佩,深深一拜,出了殿门。
“是我拦错了?”萧遐看着母妃就这样放了长慎出门,心里一口气,还是没想通,她亲妹竟然那样想他。
陈美人无奈的摇摇头,“你妹妹是个重情义的。”
“我就薄情寡义,自命清高了?”萧遐沉声出口,见着母妃打趣的样子,又道,“您就是宠着她!”
陈美人闻言倒是笑了出声,“吃你妹妹的醋做什么?”
这两兄妹,从小到大都是萧遐更受人喜爱,所以自己有时的确更宠着女儿些。
“我吃什么醋?”萧遐撇过身子,闷闷道,“母妃放她这样去闹,平白引了父皇迁怒。”
陈美人愣了愣。
她是知道自己这孩子的性子的,萧遐凉薄而不自知,外人再怎么觉得这孩子温润有礼,实则若不是打心眼里不在意,哪能自持?
但陈美人一直觉得,对于这宫里的皇子而言,这样的性子,是好事,见着两兄妹吵起来,也是料想过的。
“就这一个女儿呀,放都放出去了。”陈美人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儿子,如同小时候逗他一样,似也在宽慰自己,“我就这么一个姑娘,自然得依。但别忘了,晋国也就这么一个公主。”
青翁醉之外,已被持剑护卫站满,过往行人皆驻足观望。
“这不是…公主吗?来这青楼找夫君来了?”
“不会吧,那卫家郎不个个出息吗?”
“什么呀!你还不知道?那卫宣就是个嗜酒贪色的!”
公主府护卫萧长慎是调不出来了,但她外祖家有,可怜那六旬老人也想跟来,萧长慎宽慰,此事过后,若见着私家府兵上街拿人会落人把柄,只借了人当作公主护卫,才让六旬外祖作罢。
萧长慎在众兵护卫下,下了马。
“殿…殿下…”老鸨早得了消息,哪见过这阵仗,腿打着颤跪下了。
萧长慎昂着头,眼睛还红着,冷声道,“让你们花魁娘子出来。”
群众又是一片哗然。
当今公主竟然在街上找青楼花魁要丈夫,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这…这怎好污了殿下的眼…”那老鸨皱着布满胭脂水粉的脸道。
“废话少说!”萧长慎对这百姓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只道,“难不成,真要本公主砸进去?”
“不不不敢!”老鸨一哆嗦,只为难的往里看看,往外看看,“这…这贵客正用着呢…”
恶心。
萧长慎心里恶心,面色更冷,贵客?怕不是杨贾一党的喽啰。
她也不说废话了,脸竟然撕破到这等份上,她这个公主的脸也不想要,只拔出护卫手里的剑,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众兵见状纷纷出剑,跟紧了公主,无人敢拦。
看热闹的见了真要动刀动枪,一时也嫌了事大,退开了些,就等这公主砸楼。
那繁昌公主持着剑,步步紧逼,突然耳边传来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萧长慎的心一动,转过身,就见一身白衣的卫宣架马而来,脸色苍白。
萧长慎眼一红,差点踏进青楼的脚顿了顿,手一松,让将士让开一条道,急步走了下去,扑进卫宣的怀里。
“何必脏了自己的眼。”卫宣紧紧抱着她,一如既往温和宽厚,神情中有些疲惫,尽是关怀。
“我不管!我只要你!”见了心心念念的人,萧长慎终于是控制不住了,“他们都欺负你,我护着你,卫宣,我只要你…”
“公主…”
萧长慎抬起头,眼中盈满了泪,瞧不真切了。
“…我们就此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