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绍坐在椿居,此刻青翁醉之外聚集了满满的人看着公主砸青楼,这边显得安静的多。
“这…的确是扶琴多事了。”扶琴道,“那卫家郎看着确是个好人,冬香报的事情有些蹊跷,就顺手办了。”
奚绍看着手里揉的碎烂的纸,有些多,大多是仿人字迹的纸,皆是出自那贾府门客手里。
“这不想着,若能告倒贾充,与杨氏…”
“告倒贾充?”正看着纸的奚绍抬起头,反问道。
扶琴闻言噤了声,愧道,“是扶琴多事了。”
奚绍倒不是那个意思。
凭几张纸,看在卫冠的面上,洗刷冤屈不难,但若是觉得这纸出自贾家,便冲着告贾充去,只怕不仅冤屈洗不了,反惹祸患。
一个不能入仕的驸马,和当朝根深蒂固的权臣,陛下不会舍弃后者。
就如同朝中两藩王一样,权臣,不能一家独大,至少卫冠退场后,还要有人去制衡杨家。
即使那驸马娶了自己的公主,与家世显赫,手握重权的贾氏一族相比,还是相去甚远,毕竟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而如卫宣一般的人,洛阳却多的是。
“速去备马,准备进宫。”
“啊?”墨书不懂了,先生不是看样子不想管了吗。
奚绍看着墨书疑惑的眼睛,难得耐心解释,“你还想晚上睡院子?”
墨书一拍脑门儿,“噢!”楼下还有个蒋俊,原来先生今日打算送蒋俊回宫了!
“让清画一会儿把那人带出青楼。”奚绍又道。
扶琴见着奚绍将那一堆纸挑出一些清晰可见的放进袖里,就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了,只是…
“让清画去青楼,她一个女子,怕是不妥。”
奚绍起身,“她去的还少了吗?”
扶琴掩嘴笑了笑,清画这孩子,爱画美人,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机灵鬼,扮男装入青楼不知道多少回,只怕就差跟那老鸨称兄道弟了。
奚绍不爱管闲事,他只是觉得太子萧衷久不出宫,那自己便进宫就好,这件事情只是顺便。
此刻青翁醉外的人早已作鸟兽散,繁昌公主是被卫宣抱着上车回的陈老太爷府。
“你当慎儿是什么人?由得你这么随意作践吗!?”陈老夫人一拳砸在卫宣肩头,卫宣生生忍了下了。
陈美人的父亲早已年老离官,如今没有拜帖,便亲自去了宫里请太医。
陈老夫人见着外孙女被卫宣横着抱回来,担忧了一个上午的老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若是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管你老爹说什么!给我一命换一命!”陈老夫人拍着胸口顺气,苦声道,“你若是钟情那些下作的东西,赐婚当时你怎么不说!你呀你呀!卫冠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你这样的…”
陈老夫人一时没找着合适的词,就见那卫宣脸色苍白的望着房门,里面正躺着晕了过去的繁昌公主。
“陈老夫人…”卫宣动了动嘴唇,“我…是我的错…”
“外祖母!”
陈老夫人气的发抖的身子一下安定了下来,就见萧遐带着宫里的太医赶了过来,许是策马来的,要比陈老爷快些。
“快,快去看看你妹妹。”陈老夫人拿手绢捂着嘴,忍声指了指门里。
萧遐见着卫宣,只见他半月不见就清瘦了许多,一时也不愿多说,抬脚便进了房门,留着卫宣在院里被数落。
萧长慎的脸也是惨白,鼻尖和眼眶还是红的。
太医搭了脉,“忧思体弱,急火攻心。”
“何时能有好转?”萧遐问。
“这…还得看公主殿下自己。”太医摇摇头,抬头见了萧遐的脸色,又忙道,“微臣只能先施下镇神固元的针,再开安神的方子,这几日好生照料,想必也不会有大碍。”
萧遐看着长慎,沉着脸点点头,不妨碍太医扎针,转身出了门。
陈老夫人现在已经骂到了卫冠头上,那卫宣神色凝重的看着房门,见萧遐出来了,神色动了动。
“外祖母,长慎没什么大事,您先歇着,一会儿外祖父就回来了。”
陈老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撇了眼卫宣,去了房里。
“她…”
“太医在扎针,稳定些我就带她回宫。”萧遐冷声道,盯着眼前的卫宣。
卫宣愣了愣,垂下了头,“也好。”
“卫大人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你们好聚好散,也不必让长辈为难。”
卫宣闻言,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
萧遐见卫宣这样,皱了皱眉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卫宣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却犹豫了起来,喉头动了动,道,“卫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夜色渐深,萧遐抱着萧长慎出了房门。
两个老夫妻已然是对这卫宣失望至极,骂够了只当他是空气,一眼都不愿多见。
卫宣已在这院里站了一下午,萧遐路过卫宣时,还是多问了一句,“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负过长慎。”
卫宣看着萧遐怀里的妻子,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萧遐见卫宣久久不说话,再也不多问,转身走了。
陈府就陈美人这一个女儿,陈美人的女儿在卫宣身上受了这些委屈,府里上下都视他无物,不给半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