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一上午都在琢磨太子的事。
韩唯来到益州,是为了处理漕运一事,给三殿下添一份助力。
可如今此事受阻,恰是在太子来到这里之后,江慈不得不怀疑,太子是来捣乱的。
……
江慈出生于京城,十三岁时,父亲江古道被任命为益州刺史,这才举家搬迁。
江家与三殿下母族有亲,算下来,江慈该唤三皇子一声表兄。
那年,江慈险些哭瞎了眼,是表兄追上来赠予的鸳鸯扣抚慰了她。
他们二人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在那时变得不同。
随着年纪渐长,江慈将对表兄的情谊,化作了一个念想。
为了这个念想,她会多方打听京中的事,上进好学,只为达成自己的念想。
近来,江慈意外偷听到一件大事——父亲或可回京任职了。
然则升贬调任,一向得有个合适的由头,所以,当韩唯前来益州拜访了江古道之后,江慈才知,漕运一事不仅是为三殿下积攒实力留后路,更是父亲回京的契机。
太子是嫡长子,自小出类拔萃,深得圣人喜爱。
即便他从未在明面上与庶弟们有过不快,但那份争强好胜之心,终究令所谓的兄弟之情变得微妙。
但其实,太子这些庶弟们也并非庸碌无为。
至少江慈知道,表哥谦逊温和的姿态下,亦心有丘壑。
他朝太子即位,想要摆脱被动境地且有所作为,便该早早准备,手握筹码。
至于韩唯,自然也是来相助表兄的。
江慈想为早日回京出一份力,也想为表兄巩固权力出一份力。
可父兄视她胡闹,韩唯瞧不起她,她心有余力也足,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正苦恼着,忽然来到江府的太子,令事情有了转机。
那件衣裳,江慈已知是个设计,如今的问题在于,它到底是谁的设计。
“奴婢觉得,此事定是殿下的设计,殿下他,可能瞧上姑娘你了!”婢女碧桃两眼放光,激动地定断。
江慈心里一咯噔,淡淡挑眉:“何以见得?”
碧桃说的有板有眼:“殿下身份尊贵,却为一个青楼买来的女子要了您的衣裳,这是第一重试探,没想此事是夫人做的主,姑娘压根不知,便有了给衣裳做手脚的第二重试探!”
“殿下一番试探,看到了姑娘的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入主东宫,来日便是三宫六院之首,是要替殿下把持好后宫秩序的,倘若后宫来个女人都拈酸吃醋,哪里还有安宁!”
“最后还回物件儿,就是个隐晦的解释!证据就是,今早殿下见到姑娘时,亲口夸赞姑娘热心纯善!证明姑娘已经通过了考验!”
碧桃激动地握住江慈的手:“姑娘,您要把握机会啊!”
江慈嫌恶的推开她的手:“你可闭上嘴吧。”
碧桃看出姑娘不如想象中那般喜悦,这才收敛几分。
江慈眼珠一转:“你不觉得,那个玉桑挺有意思吗?”
碧桃皱眉:“一个青楼妓子,有什么意思。姑娘可别与她有牵扯,叫人笑话。”
江慈摇头,只问:“方才你那么高兴的推测,觉得被太子看上是好事吗?”
碧桃脸一红:“奴、奴婢是为姑娘着想。”
江慈:“不谈我,只说你,换做是你,你觉得好吗?”
碧桃犹犹豫豫点头:“这自然是好的。”
江慈:“易地而处,若你是玉桑,才刚刚被太子买回去,却见他对另一个身份更高,条件更好的女子煞费苦心,你待如何。”
这种问题,身为奴才岂敢乱讲,碧桃笑道:“奴婢出身卑微,能被主子看中已是万幸,又怎会有别的小心思。”
江慈忽然捏住碧桃的下巴,轻轻一摇,笃定道:“对,就是这种样子。”
碧桃刚松一口气,就听江慈淡笑道:“碍于身份,面上乖巧温顺,其实心里不乐意吧?”
碧桃快哭了,江慈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又没有要追究你,我在说那个玉桑。”
碧桃吸吸鼻子,问:“姑娘的意思是,那个玉桑面服心不服?”
江慈瞥她一眼,放弃聊天,长叹一声,上塌躺着了。
事实正相反,她从玉桑的态度里看不到任何一丝异常。
太子身边没带女眷,那种女人更懂的细致事,不可能是太子想的。
哪怕真的是太子设计,玉桑也一定知情,甚至可能是她为太子献计。
可她不怨不妒,还主动亲近,这就很有意思了。
碧桃话粗理不粗,所做猜测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