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她身上有罕见的灵器,我只想见识一下?......”司华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侍卫们手忙脚乱地下水将衣衫单薄春意尽露的美人从冰封的池子里捞出来,讷讷地解释道,“她也不给我看灵器,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扑,还......”
说到这里,司华年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愤的表情:“还摸我!”
他也?是被吓到了,慌乱之中一抬手就将纤弱娇柔的美人推入结了一层薄冰的水池中。
但是他当真不是有意的。
看着那位小姐委委屈屈地盖上了下?人递过来的大氅,司华年想上去道个歉,却被女子愤怒的眼神钉在原地。
站在旁边的云君眉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师兄站在那里涨红了脸,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该同情?谁的感觉。
师凌尘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只是略带着几分颤音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咳咳,不过是小事而已,无妨无妨。来人,先把齐家小姐送回去,其余人回去继续入席。”
凌江羽:“......”
直至冷月西移,宫宴才渐渐散了。
国师四人安排住在之前?国师所?住的琼华殿,累了一天的云君眉和司华年也?都早早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了。
凌江羽独自一人斜倚在阁楼的栏杆上,凭栏远眺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京都。
万家灯火,终究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师尊去了赌坊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师凌尘那头尚有一大堆国家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师兄师姐们估计此刻也都睡下了。
凌江羽默默地用手臂抱紧自己,这一刻,孤独蜂拥而至。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原来,他也?想要有人在这繁华盛世之中为他驻足停留。
少?年人瘦弱的肩背在辉煌灯火的映衬下,只剩下一抹摇晃如风中残烛的剪影。
元月一日,新年伊始。
也?是凌江羽的生辰。
突然,一双微凉的大手无声无息地从凌江羽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双眼。
凌江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要去掏怀里装着毒丹的药瓶。
只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又顿住。
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清冷香味几乎是在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凌江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有意无意地扫过捂在眼睛上的手掌心。少?年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师尊?”
晏归荼轻轻地地嗯了一声:“小三儿,生辰快乐。”
随后,那双大手落下。
凌江羽刚要回头,便被身后的晏归荼用手掌捧住脸颊示意他往前?看。
下?一秒,一颗银色的流星逆流而上,划破暗色的天幕升到半空中,随后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开了无数的小流星,照亮了大半个天穹,就连天边的圆月也?变得黯然失色。
紧接着,那一颗颗数也数不尽的小银星再度炸开,化为漫天的粉色花朵缓缓地下落。
第一颗银色的烟花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无数绚丽无比的烟花第次在暗色的夜幕下?绽放,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人们惊喜的尖叫欢笑声不绝于耳。
城中的人们都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仰头看着这恢弘如梦的华丽盛景。
“这是你大师兄为你制作的烟花,全修界也?仅此一家,耗费了他不少?心血才制出这么些烟花。”晏归荼笑眯眯地低头看着眼圈微红的少?年,“为师要赠你的生辰贺礼是这只乾坤鼎,你且逼出一滴心头血让它认主,以后就算是你的修为还没达到能驱使它的程度,它也?会自动护主,庇护你不受伤害。”
凌江羽吸了吸鼻子,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除了晏归荼,还有师凌尘、云君眉和司华年都面带笑意地在阁楼后面站成一排。
“阿江,这幅画像是去年宫廷画师为你父母画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完工......你拿去吧。”师凌尘温和地望着眼前已经拔高了一大截的凌江羽,将手里捧着的画像递过去。
凌江羽沉默地接过画轴,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却不敢再打开多看一眼。
“小师弟,师姐我为你准备一桌好吃的饭菜,快点儿跟师姐下?去吃吧。”云君眉笑眯眯地上前?拉住凌江羽的手,“一定要全部吃光哦,不要辜负了师姐的心意啊。”
凌江羽挣扎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晏归荼等人,他还没有为凌家报仇,不想这么早就下?去见自己故去的亲人。
晏归荼默默地将双手揣进衣袖里。
司华年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次的烟花效果还不错,不过或许还能再改进一下?......”
师凌尘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本宫那里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批阅,你们忙。”
凌江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把他刚才的感动还回来!
云君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骗你的,师姐送给你的礼物是这个。”
她说着,丢出一张明黄色的丝帛卷轴,上面用鲜红色的朱砂勾勒了不少?繁复的阵法图案。
“这里头一共有十六个阵法,四个困阵四个杀阵四个幻阵和四个传送阵,你在危急关头可以用得上。”
凌江羽心底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接过那卷阵轴:“多谢师姐。”
云君眉笑盈盈地看着凌江羽:“不过方才师姐见你在宴席上并没吃什么东西,师弟你若是饿了的话......”
话音未落,就看到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得凝固。
“师姐给你留了些点心在你房间里~”
少?女清越的嗓音在夜风中传出了很远。
凌江羽抱着怀中满满的收获,头也不回地跳下?阁楼钻进自己的房间了。
这新的一年,似乎开头还不错。
房间里,凌江羽细细抚摸着乾坤鼎、画像轴和阵轴,漂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晏归荼原本打算带着自家弟子们在京都盘亘几日就转回空桑山,但是京都的赌坊着实有些趣味,让他不由得又多呆了两日,直到自己下?山时随身携带的财物都捐给了赌坊才算完。
拍着空无一物的钱袋,晏归荼意犹未尽地谢绝了赌坊老板要借钱给他的提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就打算挤出了人头攒动的赌坊。
他这几天在金源赌坊里颇为有名,毕竟连着狂赌三天却一把都没有赢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人的赌运,大抵和那位剑仙也?不相上下?了吧?”
“实话实说,除了晏归荼,我还从未见过赌运这么差的人。”
“骰子、马吊、叶子戏、推牌九全都能输,他这运气怕是比那位晏仙长还差些......”
晏归荼掏了掏耳朵,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
他跟人赌的时候从来不屑于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牌局或者改变结果,面对着那些花样百出的千手他自然不占先机。
赌么,图的就是个尽兴。
至于这家总是爱出老千搞小动作的赌坊......
站在门口的晏归荼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那上面挂着的匾额。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就冲入店内,揭穿了店内的黑幕和暗地里动手脚的事情?,并称为了维护京都安稳,该店需闭店一月整顿。
店内的老板一听这判决,立刻大呼冤枉,还声称自己与兵部尚书私交甚好等等。当然,他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连带着,附近的赌坊这些时日都消停了不少?,顾客们赢钱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了。
晏归荼听到这些消息以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总算也?是以自己的方式为大安国肃清了娱乐产业的灰暗角落吧。
然而就在他打算带着弟子们回抱朴宗的时候,师凌尘那边却为难地告诉晏归荼,他现在恐怕走不了了。
因为,十年一度的各国供奉比拼的时间到了。
供奉比拼?
侧殿里,殿中的火炉烧得很旺,将外?头的寒意拦在了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