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近又迎来了一波新的雾霾,那层层的灰色雾团执着的游走在各个角落,让人喘不过气来。
晚高峰,司机们不耐烦的一遍遍摁着喇叭,越是相互争抢,道路便越是拥堵;旁边的高档写字楼里,穿着体面的白领在桌前吞着咖啡,改着项目方案,脑子里却琢磨着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开销;到了半夜,烧烤摊主的生意才刚刚开始。他热情的招呼着往来的客人,简陋的桌子旁,三个相差不大,满身是油的孩子在帮父亲擦洗着碗筷。烧烤摊的对面,那音响震颤的夜店门口,几辆颜色鲜艳的跑车停在那里,打捞着自愿上钩的穿着清凉的姑娘们。
这个城市有趣就有趣在它富有戏剧化的故事张力,而这些张力来自于处处可见的强烈的角色对比。尽管如此,对于京城而言,有一点是非常公平的,那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免费享受,这吸一口就上头的特产空气,它醇厚,持久,跨越了阶级,跨越了季节,还成为了能快速融入这城市身份的一种途径。
淑离想先收集一些关于抑郁症群体的一手调研资料。她来到二环一家有名的精神科医院,想约他们的主任做一个采访。不过意外的是,主任的病号已经排到了下周,根本没有时间单独出来。据她观察,来这里就诊的抑郁症患者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这位主任一天要接诊的患者数量是20-30名,压力可想而之。
这些正在排队的病人,乍看去与普通人的状态没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留意,就会发现,他们的神情里总在躲避什么。有的喜欢用口罩或者帽子掩着面部,有的故作开朗随性,却注意力散漫。为了能尽早完成第一步计划,淑离以患者名义挂上了号。一大早,她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女孩背影。这走路的姿势,动作习惯都很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田田?”淑离试探的喊道。
女孩听到呼唤后本能的回了头。
“真的是你啊?”
“嗯...”田青青不好意思的拉下了口罩,双手抱着胸。。
“你.....”
“嗯,最近情绪不太好,想来看一下。”
淑离突然感到有些自责,作为朋友,她竟然没发现平日里慢吞吞但情绪稳定的田青青,也有着这方面的困扰。
“你,你没事吧?”
“没事,之前我已经在这里看过两次了,我有在配合治疗,不用担心。”田青青眼神恍惚的接着说道,“那你……你是来这边干嘛的?”
“哦,我工作需要,来这里采访一个主任。”
“主任?是戚主任吗?”
“你怎么知道?”
“她在这家医院挺有名的......”
“26号!”护士叫了起来。
“我得进去了....淑离,”
“好的。有需要随时叫我!”
“对了!”田青青回头抓了下淑离的手腕说:“我来医院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吧,不会的。”淑离肯定的回答。
接近黄昏,医院走廊的暖色顶灯逐渐亮起,让人觉得很放松,很安静。或许,这是为了照顾病人们的情绪吧。淑离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用手机打发时间。半个小时后,一位身材微胖,烫着一头爆米花卷儿的中年女士穿一身白大褂向她稳步走来。
“不好意思,神记者,久等了,今天病人太多了,实在抱歉!”她强打着精神寒暄,尽管脸上透着满满的疲惫。
“巧了!您怎么知道是我呀!我可是挂着号进来的!”
“哈哈,之前有个患者已经跟我说了,而且,我偶尔也能在电视上见到你呢!走,咱进办公室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