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的夜里,少女婉转的歌声如同一道细细的线,于不经意间缠绕在身旁之人的心上。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圣女低低地叹了一声,她的星星,她只能仰望的星星,能不能听听她的孤独和叹息呢?
一曲罢,季思弦转头看向圣女,笑道:“怎么样?好听吗?”
“……嗯,好听。”有点反应迟钝的圣女连忙答道。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叹气了!”季思弦有一点点小委屈,她最怕别人说她不好了。
“不是,我叹气不是因为你唱的不好。我叹的是,夜空里万千星辰,独那一颗最亮的星子,有着属于自己的歌。”
“是啊”,季思弦也应道:“有了属于自己的歌,就与周围万千星子都不同了。”
“不同?”圣女喃喃,“有了属于自己的唯一,就不同了吗?”她微微顿了顿,“我也想要不同。”
少女的声音微弱,仿佛梦呓,但语气中却隐隐透露着悲伤与坚定。季思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的话产生这种想法,就像是猫爪一般,她的话,在自己心上挠了又挠,又痒又疼。以至于当她说出那番话是,她都不太肯定那是自己。
她说:要不我帮你取个名字吧!
室内突然一阵沉寂……
季思弦慌忙给自己打圆场,“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要不想我也不强求。毕竟,毕竟名字这种事本来就是父母取的。我又不是你父母又不是你家人。但如果我给你取一个名字的话,那、那……”季思弦一时语塞,那会怎么样呢?圣女这么多年都没有名字,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她到底要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潜藏在表面下的不知名情感,看似呼之欲出,其实隐而难发。
“那就会不一样吧。”声音压得很低,季思弦忽然感觉自己这样的声音像是低声的哭泣,她又忙将声音抬高,做着看似有用的伪装,“就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好了,只有我能称呼的名字,这样,这样也能更亲密一些吧……”
话未说完,圣女已在被窝下牵住了她的手,“我们可以一直都很亲密啊。”季思弦转头对上了圣女的目光,虽然夜里一片漆黑,但因月光却能看个大概。白色月华下,她的眼睛似湖面一般波澜不惊,闪烁着粼粼光辉。只一眼,便惊心动魄,季思弦不露痕迹地偏过头去,“嗯,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的对吧。”
“……嗯,一辈子的朋友都可以。”圣女淡淡道。
“那好,那我帮你想个名字。”季思弦悄无声息地挣开了被圣女牵着的那手,装作扳指头一样。“嗯……你穿着白衣服,要不你就叫白净净吧!”
圣女:……
季思弦也觉不妥,人家毕竟也是圣女,怎么能叫这么通俗的名字呢!得有诗意!得取一个诗意的名字。
可是无奈季思弦乃一介理科生,想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分外艰难。想起自己的名字,多有诗意!还被圣女夸过!
等等!自己的名字?!季思弦灵光乍现!
“不如你就叫‘华年’怎么样!”季思弦语气里难掩欣喜。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圣女低声吟道,“是出自这里吗?”
“嗯,我觉得这首诗里这俩字也很好,又跟我的名字靠着,你觉着怎么样?”季思弦将决定权交给圣女。
“唔……,我也觉得挺好。”顿了一顿,似是掩笑,“华年很喜欢。”
暗夜里,皎洁的月光下,两位少女相对一笑。便是天荒地老,山河崩塌,此刻并卧的两人,亦不会在乎。
时光静好,不肯长流。也没过多久,圣女大人或者说华年就感知到了外面的异样。
季思弦感官比起华年来说会迟钝一些,但不久也还是听到了外面异样的声响。
季思弦在被窝下面拽了拽华年的袖子,华年掀开了被子,悄声来到窗前,季思弦紧随其后。
窗户正对着大街,此时月上中天,皎皎月色之下,不是万籁俱寂的静默,更不是才子佳人的幽会。而是一个又一个四肢僵硬的“人”,整齐地排列着队伍,向一个方向走去。
百鬼夜行!
华年收回望着诡异大街上的目光,“我要出去查看一番,你留在这里。”说罢转身欲走。
季思弦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她走,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活尸呢!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跟着华年安全一些!
华年无法,一边跟她嘱咐相关事宜一边朝屋外走去。刚打开房门,就见一道身影早已立于门前,全是眼白的双眼大大地睁着,两手僵硬地举在身侧。
虽然此景在午夜里很是恐怖,比如某弦在打开门看到她的一刹那差点吓得昏过去。但是很明显,这个夜半来访的活尸夫人是想阻止她们出去。
华年倒不会被吓着,她的声音沉稳一如往昔,“夫人,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此事,如今既已发生在眼前,我们怎能坐视不管,还请夫人放我们出去。”
夫人依旧睁着恐怖的双眼,缓慢而僵硬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