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圣女大人有些奇怪,离陌虽然有点怕她但也对她的转变十分好奇,于是便偷偷地观察她。
比如说圣女大人跟季思弦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躲闪。偶尔两人正视,圣女大人都会红耳朵。
比如说圣女大人总喜欢在背后定定地瞧着季思弦,难道季思弦这个人不简单?
离陌暗地里想想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然季思弦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得到圣女大人的青眼?
这样想来自己与季思弦亲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想到这里离陌便心安理得地扭着步子跳到季思弦怀里接受她的抚摸。
然后便是惯例地被圣女大人凉凉地瞥一眼,心里发毛,离陌缩起脖子窝在季思弦怀里。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季思弦问道,自从早上把华年接回来后,她就觉得华年对她有点奇奇怪怪,是她的错觉吗?
“明日就是鬼节了,明晚月圆时分阴气最盛,在知晓对方的意图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华年转身看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常怀怨鬼不足为惧,但怕隐藏在怨鬼背后之人,一直于幕后操纵,只怕其目的不纯。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还好,我只怕到时候顾不上你。”
“所以你想一个人单干?”季思弦有种不好的预感。
“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她若是使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趁着你不在把我抓去了怎么办?”不等华年说完季思弦打断道。
华年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惧色,看了眼季思弦又迅速瞥向窗外,沉思着。
“相信我一次嘛,”季思弦微笑着和华年并肩站在窗前,“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我不是觉得你在拖后腿,”华年闻言立马解释道:“只是……”
“只是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华年笑着接过华年的话,“差点忘了告诉你,在你还被困在幻境里的时候,我去找了百年前死在这里的冤魂之主。到时候,这常怀镇里的鬼魂之争,就让他们自己黑吃黑去吧,我们专心对付你口中的‘幕后之人’。”
华年低着头,“原来你趁着我被困早已经有所对策了,干什么还来问我?”看看明显的埋怨语气。
季思弦无奈笑道:“那还不是等不到你我给自己找的活吗!所以,为什么你会是被困得最久的?”
华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话题居然会绕到自己身上,她怎么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心志不坚被幻境抓到了把柄。只要想到幻境中的一幕幕,华年既是惭愧又是羞耻。
所以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季思弦也不逼迫,她何尝不知道这幻术是针对人性弱点所施,华年中术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华年现在更是一个人了。
不过华年幻境中的那些,真让她有些在意呢!就像是原本是自己的好友被别人抢去了一般,季思弦摸摸鼻子,好像这样的想法有点奇怪啊。
“那我们待会儿一起出去看看吧,沿着昨晚的路?”华年提议道。
“你带路。”季思弦答应道。
破旧的城隍庙里,红衣艳鬼弹着断弦的长筝,低声嘲笑道:“看来您的幻术也不怎样。”
紫衣美人没有一丝在意,斜倚在榻上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妾身早就知道,王族的幻术不是谁都能使好的。妾出身贫微,还是原先的幻术适合妾身。”
“莫非你还要再来一次?”月娘微讽道。
“不,妾身改变主意了。”停下玩弄指甲的手,芙姬抬眼看向月娘,“反正妾身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那群百年怨灵,只要激发出怨灵之力为妾身所用,手段倒是可以不去计较的。”
月娘隐隐有一丝危机感,“我们当初说好的,等我做好这一切,我自会陨灭。到时候,怨灵不受压制自会尽数爆发,你再去收拾岂不是手到擒来。”
“是这个理没错,但是,也并不是一定要等到你陨灭啊。若是你先失控,另一方怨灵不照样也会失控?到时候妾身再收服为妾身所用,不一样可以达成目的?”芙姬调笑道。
“你、你不守信用!”月娘气急,信手一拨,铮铮弦音便朝芙姬而去。只见芙姬衣袂翻飞,一把赤伞突然闪现,挡住了那几道弦音。
月娘见一击不成,正欲再和芙姬大战以泄怒气,却突然反应过来若是这样不正好中了芙姬的奸计?
正是这短暂的晃神,芙姬手中红伞轻旋,月娘反应过来时早已是另一番天地。
满街人声鼎沸,商贩小摊热闹嘈杂。虽然日渐西斜,但无阻于满街因节日而声势浩大。男女老幼手持花灯磨肩擦踵,但奇怪的是,这些人无一不是脸上带着面具。
季思弦抱着离陌紧紧靠着华年,这个场面她见过,第二次轮回的时候她来到常怀就是这个情形。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站着华年。
本来是准备沿着昨晚的路一探究竟的,却没想到走在半路四周却变了这个样子。离陌解释说,他们这是入了别人的幻境了。
可怪就怪在,这是谁的幻境?
“据说当年百合镇还在的时候,每年上元灯节街上游客都会在脸上戴一面具。此习俗在年轻男女中尤为盛行,当时更是传出‘面具定情’的说法。”华年在一旁解释道。
“面具定情?”季思弦疑惑。
“嗯,据说,一见钟情起于色,但如果是戴着面具还找着自己的心动之人,那便是命中注定了。后来衍生出,互相有好感的青年男女在这一天戴着面具到百合镇上告白、私定终生。”
“所以这里,不会是那个常怀镇的女鬼的幻境吧?”季思弦惊讶道。
华年点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
离陌却指着一个小孩的面具说好想要,说着还想伸出小爪子去扒。
季思弦打掉了他为非作歹的小爪子,嗔道:“抢人家东西不是好孩子!”
“我知道但这里是幻境,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他们也感知不到我们,我就看看嘛!”离陌抓着季思弦的领子嘤嘤嘤。
季思弦无奈,看到华年默许的目光后,对着那个在小摊上讨价还价的小孩说了声抱歉就准备掀他的面具,结果在掀开面具看到男孩光秃秃的脸后心惊胆战地手一哆嗦背过身去,离陌也被吓得缩在季思弦怀里嘤嘤嘤。
“我知道他们是假的但没想到连脸都没有。”离陌哀嚎。
季思弦也是被吓得够呛,哀怨地看了华年一眼,华年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背过身去继续走了。
华年绝对是故意的!季思弦在心里忿忿。追了上去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华年不咸不淡地说道:“慈母多败儿,这次就当是给你们个教训,下次不许再纵容他抢掠。”
季思弦和离陌双双蔫了,季思弦觉得她小题大做,离陌却觉得圣女大人是在公报私仇,嗯,是这样的没错!
蔫哒哒的走到了人流汇集的中心,只见前方的锦绣阁楼分外眼熟,一看牌匾“醉浮生”三个大字季思弦心中了然。
那眼下又是什么情况呢?
醉浮生外围的院子将他们隔在外面,院子里面婆婆妈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是在招亲,醉浮生的花魁要抛绣球招亲。”华年在一旁解释道。
“这你也知道?”华年佩服道。
华年低头含笑道:“当初在来这里之前,也调查过不少百合镇往事,节日风俗亦在此列。”
季思弦点点头,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华年是她说过自己无法演算天机,所以像是这些就得自己亲自调查。
为什么无法演算天机?当初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不记得了,现在想来,怕是父亲因为担心AI推算出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进而掌控世界吧,所以并没有赋予她们这项能力,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活动。
可是即使自己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因为她连这个自己创造的世界都不熟悉。
所以必须一点点熟悉起来啊,将这个世界重新掌控手中,才会有和父亲抗争的资本。
“你们快看!花魁出来了!”周围的呼喊打断了季思弦的思绪。只见醉浮生二楼上,众姑娘簇拥着一个绯衣女子,那女子明明也是戴着面具,但是身姿窈窕,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季思弦的错觉,刚刚一瞬间的眼神交接,她仿佛看到了那女子眼眸中的沉痛与哀伤。
等一下!刚刚看到她了?那岂不就是,他们也被她看到了。
季思弦忙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华年,华年却一脸淡定地回答道:“既然我们能进入这个幻境,早晚是得见面的。比起这个,我们更应该奇怪为什么我们能进入这里。”
“是呀,我们也没触发什么机关怎么就会到别人的幻境里呢?难道是施术者故意的,可目的何在呢?”离陌也疑惑道。
“可能这一切,要等到幕后之人出现才能知道了。”季思弦说道。
周围的男人狂热地呼唤着月娘的名字,月娘捧着绣球站立如石像,久久不为所动。
“她在等人吗?”离陌疑惑道。
“或许吧。”知道背景的季思弦说道。
渐渐得,人潮的中央开始向两边分离,让本在就在边上的季思弦一行人更往边上靠了。
原来是一个人,走进了场中。他墨发高束,脸覆银甲面具,身姿高挑,绝非常人。
他一直走到人潮的最前面,仰头对着楼上的月娘说道:“我来了,无影,我来接你了!”
“花无影,正是这位月娘的真名。这个求爱的人,应该就是将军杨明光。”华年继续解释道。
“世人多是起哄围观,唯有一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季思弦感慨道。
“是呀,在名字成为虚伪的艺名之后,还有一人一边呼唤着她的真名,一边说要带她走,试问哪个女孩不心动呢?”华年也淡淡道。
季思弦转过头,看着人海中灯光下华年精致的侧脸。
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华年也转过头,红着耳尖直视着季思弦笑道:“华年可是有名字的哦,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季思弦也笑起来。